“你好点儿了吗,亚瑟?”
“……佩妮……你好……”
他答非所问,整张脸大半都蒙在被子里头,嘟囔着发音类似“一封信”
的语句。
我发觉不对劲,凑近了床头附身看他。
他睫毛低垂,眼皮底下的眼珠微微颤动。
我可以断定他一直在熟睡着,从没醒来过。
那么他刚才说的话……是做了什么梦吗?
显然浅眠中的亚瑟无法给我回答。
我走出门去,转身为他关上灯。
“嘿,这位小姐。”
就在隔壁我的房间门口站有一个中年亚裔女人,染着栗色披肩长卷发,气质与形象俱佳,尽管眼角不可避免地浮着绵密的细纹,可红润嘴唇和相得益彰的精致妆容仍让她风韵犹存。
她说着一口纯正地道的威尔士中产阶级口音,手持一朵玫瑰花,略微欠身递到我眼下,“要给你的男朋友买支花吗?只要八美金。”
第21章母亲
脚底那块人造地毯一直铺陈到走廊迂回的尽头,藏污纳垢、痕裂驳杂但足够吸音,让我走到隔壁房门口的步履变得轻捷无声。
我不动声色地挤开眼前那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伸手进上衣侧面的口袋里挖出房卡。
电子识别锁清脆地嘀响,指示灯由红转绿。
“真的要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逊毙了。”
我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入,身后留下了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半敞空隙,一手用力按住抽跳的眉角,声音冷淡散漫得自己都吓了一跳,“进来吧。
我猜是布莱登给了你地址。”
就算我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总不能把远道而来的生母拒之门外,对吧?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她的身份。
原因仔细说来也称得上无可厚非——我知道血缘有股神秘的力量牵制着我的所思所想、所知所感,就算联系再稀薄也依然存在。
“你在紧张,还有不太情愿的逆反。”
听闻我的话微微哂笑,她踩着卡其色麂皮短靴快步走到我身旁,脱下身上那件剪裁得体、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大衣,眼光从头到尾没离开我超过半秒,嘴角噙着一缕捉摸不透的微笑。
她矜持而克制地吻了吻我的面颊,挨近时能闻到极其清淡的松节油味道,还将与之相比更加馥郁芳香的玫瑰花随手塞进我的指缝间,“收下花吧亲爱的,它能让你更轻松,我刚在街对角买的。
你喜欢这种红色玫瑰花,不是吗?你看见它的时候瞳孔都在收缩,这一点跟我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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