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却再次坚决地说:“我要去洗华殿,带路吧。”
闻人湙吩咐过,这宫里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洗华殿自然也去得,宫人也只是怕她到了勾起伤心事,回去以后闻人湙问起要责罚他们。
看她坚持要去,也没人敢劝阻,便顺了她的心意。
洗华殿较为偏僻,要走好一段路,容莺走过宫道的时候,在一处青墙下停住脚步,看向已经长出新叶的杏枝。
下意识觉得这里应该是杏花才对,那杏花下应该还有只猫。
她沉思了片刻,问道:“我从前有养过猫吗?”
有个宫婢曾经在后妃宫中侍奉过,当初容莺打了六公主一耳光后拔腿就跑的事,从后妃到洒扫的宫婢无一人不知晓,起因便是六公主言而无信,将她养了许久的猫给淹死了。
为了一只畜生得罪六公主,真是傻子才会这么干,也幸亏那阵子长安不太平,要不然容昕薇真闹起来,容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闻过内情的宫婢答道:“公主是养过一只,只是后来被六公主给淹死了。”
“这样啊……”
她抬起头,杏枝上沾着未干的雨露滴落,正巧落在她颊边。
就在那一瞬,她好像又记起了点什么。
好像当时在下雨,是闻人湙替她把猫给抱下来的。
可记忆中也不像是闻人湙喜欢她的样子,加上那些稀碎的记忆,怎么看都更像是她在一厢情愿。
等到了洗华殿,里面有两个看守的宫人。
其中一个圆脸的小太监,见到容莺就像见鬼了似的,连忙跪下磕头。
容莺对他好像有点印象,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疑惑道:“你以前是在这里侍候的人吗?”
小太监傻愣着看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了。
奴婢……公主不记得奴婢了?”
“我之前生病了,有些事记不太清楚。”
他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复杂起来,一会儿是惊愕,一会儿又是怜悯,最后换上感慨的语气,说道:“公主受苦了。”
容莺笑笑:“活着就好。”
跟着守在洗华殿的小太监进了门,从前的陈设并未改变,许久无人居住也不见落了尘灰。
容莺去找自己的妆奁,随手翻了翻,看到一个锦盒,拿起来打开,一旁的太监说道:“对了,这是穆侍郎送的东西,公主给忘记了,一直不曾看过。”
她打开后,看到的却是一支极为熟悉的花鸟簪。
“你确定这是穆侍郎送的东西?”
小太监点头道:“奴婢记性可好了,这盒子看着就不是宫里的制式。”
容莺没有答话,望着那支花鸟簪,突然为赵姬感到不值。
让她死前都在念着的人,早就儿女双全,过着夫妻和睦官运亨通的好日子了,只有在偶尔才会想起从前辜负过一个舞姬,拿着一支旧簪子缅怀那么一时半刻。
何必要为了这样的人,让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赵姬死后,各宫妃嫔都嫌她麻烦,不愿抚养,宫人也跟着对她不好,冷言冷语就算了,有时还趁她年弱推搡恐吓。
为什么非要死呢,为什么不可以为了她活下去?
容莺放下锦盒,再不多看一眼。
不过都是些旧物,也没什么可念的。
见容莺想走,小太监便说:“公主要不去将那两坛子青梅酒给拿走吧,可莫要忘记了。”
“什么青梅酒?”
她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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