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年老之人,终日忙于皇上身边琐事,身心之累,世间之下恐无人能体会。
禄公公朝着书桌边上的卧榻指了指,道:“邓小姐,请坐下说话罢。”
邓绥点了点头,走到卧榻便坐下,小心地看着禄公公,道:“公公,何事让你如此忧心?”
禄公公朝着屋内看了看,小声道:“皇上睡了么?可曾安好?”
邓绥点了点头,道:“皇上此时已经睡了,好像都还好罢。”
禄公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力地道:“担心死老奴了,娘娘派人过来传话,说是皇上在椒淑殿中喝多了酒,让老奴要多多照看。”
邓绥微微一笑,道:“公公放心罢,皇上此时恐是累了。”
想了想,忽地面色一红,低声道:“恐是那醒酒汤催吐之后,奴婢感觉肚中甚饿。”
禄公公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兴奋的欣喜,垂声道:“无妨,只要皇上无事,便好了。
那御膳房中,皆有人值守。
纵是平日里,皇上夜阅之时,也偶有宵夜茶点。
那侍女已经前去取得,很快便过来了。”
邓绥的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道:“有劳公公了,奴婢不懂事,让公公如此受累,实是不该。
只等明日一早,奴婢自会向皇上请罪,恳请皇上不让公公受罚。”
禄公公呵呵一笑,摇头道:“只要皇上无事,老奴纵是受罚也甘愿。”
邓绥见禄公公一直躬身站立,起身道:“公公,此时也无人,便坐下说话罢。”
禄公公连忙后退数步,摇头道:“邓小姐休要如此,老奴习惯了,无需下坐。”
看着邓绥面色红润,目光平静如水,似乎心情正悦,禄公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首道:“邓小姐,那酒是娘娘送的,为何你要尽数喝下?”
若是邓绥不喝醉,那皇上也断然不会如此恼怒。
邓绥见禄公公面色沉重,连忙站起来,道:“公公,可是皇上责怪娘娘了?”
禄公公长叹一声,黯然道:“禄安过来说,皇上在椒淑殿大发雷霆,将娘娘骂了一顿。
皇上离开椒淑殿之时,娘娘还在哭呢。”
“奴婢该死,奴婢甚少喝酒。
原本是想着喝了酒好睡些,也不知道那玫瑰花酒会如此猛烈,喝下之时毫无感觉。
只等皇上过去的时候,奴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紧张地看着禄公公道:“这如何是好,娘娘本是一片好心,给奴婢送酒过来。
还竟被皇上骂了,这娘娘此时肯定委屈伤心,奴婢真是该死。”
咬着嘴唇,低头沉思,道:“只等明日一早,奴婢便前往椒淑殿去给娘娘赔罪。
纵是娘娘责罚,奴婢也心甘情愿。”
心中一阵焦急,那皇后必是看着与自己是亲眷的份上,才好心差人送来酒。
怎成想自己竟不知深浅,喝个烂醉,还惹得皇后被皇帝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