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上道:“我脚心热,本想脱鞋涤足的,脱到一半看见有兔子,来不及穿上就追过去了。”
他怒极反笑,“好极了,我的太子妃抓兔子去了……”
居上看他那副狼狈模样,终于敢往自己揣测的那方面想了,“郎君,难道你以为我落水了,所以跳下去救我吗?”
这个事实,不知为什么说起来竟有些不堪。
凌溯觉得自己好端端的人,要被她弄疯了。
抬手捋了捋脸,他浑身都在滴水,又气又恼道:“若是可以,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结识过你。”
居上也没想到堂堂的太子,说救人就救人了,而且是在只有一双鞋作为佐证的情况下。
但这份孤勇,这份热心肠,让她觉得自己此前没有看错人,他虽然凶巴巴的,但很有善心,人品也不算太差。
忙抽出手绢替他擦拭,把贴在脸上的湿发挑开,浸过水的凌溯,有种出水芙蓉的美好,甚至还夹带着楚楚可怜的感觉。
总之是来救她的,这份情一定要领。
居上见他脸色发白,生出愧疚之心来,连连说对不住,“我没想到郎君会来找我。”
他懒得与她说话,忙活半晌擦不尽身上的水,又板着脸道:“你转过身去。”
居上只得依着他的话办,放眼望向远处碧青的苍天喃喃:“郎君,你好关心我啊,看来这亲没有定错。”
凌溯抿着唇不理她,脱下身上袍服用力一拧,水势倾泻而下。
可她又开始质疑:“你为什么不多走几步找一找呢,我离这里不远……”
这么一说,气血又上涌,他寒声道:“我喊过你,你听见了吗?一个人落进水里能坚持多久,你可知道?我若是不救你,你淹死了,我无法向右相交代,更要背负克妻的名声,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义无反顾下水了吗?”
居上被他吼了两声,没关系,这种情况下可以不计较。
但她也弄明白了,人家比她思虑得周全,看见一双鞋,连怎么写讣告都想好了。
还克妻……这么谨慎,活该变成落汤鸡!
看来不必自作多情了,居上四下看了看,“我去找家丞,让他想办法把你弄回去,免得受了风寒。”
可他现在这样,怎么能够出现在众人面前?
到底不能声张,回到紫薇树下,把罩衣撑在日光底下暴晒。
现在的天气虽快到中秋了,太阳余威犹在,只要晒上半个时辰,应当就干得差不多了。
居上在一旁看着他,他坐在毡毯上,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她忍不住伸手拽拽他的中衣,那柔软的料子紧贴身体,把身形轮廓勾勒得纤毫毕现。
“要不然我把帷帽借给你?”
她好心地说,“你戴着帽子坐到太阳底下去,这样身上干得快。”
然后中暑,晕倒,成为她一辈子的笑柄?
他说不,“我就在这里,你不用管我。”
唉,气性怎么那么大呢,居上觉得男人真是矫情。
但无论如何,人家都是为了救她,克不克妻另当别论,她很真诚地说:“我还是要多谢郎君的奋不顾身……”
边说边扒拉脚边的兔子,一直扒拉到他面前,“这是我自己打的,送给你当赔罪吧。”
凌溯并不领情,但激愤过后慢慢平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她。
转开脸,他看着这寂静的山坳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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