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凯踢着花坛边的碎石子,眼神略略有些担心,“刚从省里比赛回来那会儿我就发现了,你见谁都迷迷糊糊的,还总是阴着脸。
尤其看见我的时候,那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害我琢磨好久,自己照镜子看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啊,还是比赛之前那么帅,就是黑了点儿嘛。”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叶川不太自在地笑了笑。
“真的,真的,”
邵凯拍拍他的肩膀,“我就出去打了两周的比赛,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我爸妈的祭日……”
叶川说着也叹了口气。
不是信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就算他肯说出来,死而复生这种话又有谁会信呢?不过,一句敷衍的回答却让叶川骤然间有种莫名的心惊。
他突然想起死前那一年,他和李行踪闹得很凶,日日买醉,竟没有想到回来给父母扫墓。
叶川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痛如绞。
从五月初那一次意外昏迷开始,叶川就觉得脑子里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那是属于几年后的叶川才会有的记忆。
有时是在家里,和李行踪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有时是在办公楼里,周围都是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当然最多的还是李行踪,他坐在饭桌对面吃饭的样子,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样子,驻着手臂一脸餍足地歪在床上的样子……
直到今天的体育课上被篮球砸中头部,晕晕沉沉被送到了医务室之后,那些飘飞的记忆才终于连贯了起来。
“对不起。”
邵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想到……”
“是不是哥儿们,说这干嘛?”
叶川打断了他的话。
邵凯立刻笑了起来,“咱可是一辈子的哥儿们。”
叶川也笑了,是苦笑。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邵凯把半醉的他堵在酒吧里,拎着他的领子摇来晃去地骂他不争气,逼着他跟李行踪分手。
他看着邵凯因为气怒交加而变得通红的那双眼睛,却偏偏说不出那个分字,到最后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丢下一句“我邵凯没你这么窝囊的哥儿们”
,然后摔门而去。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邵凯。
就在几天之后的凌晨时分,他醉醺醺地穿过酒吧后巷时,遇到了两个出来打劫的瘾君子,争执中被对方捅了两刀,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又脏又臭的巷子里。
直到那时,他心里都清楚得很,邵凯在气过了之后还是会回来找他,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争气,会把他拽到水龙头下面洗刷干净,然后套上西装逼着他回去上班……
叶川觉得眼眶有点儿发酸。
看着面前笑容明朗的少年,他忽然回忆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细节:那时候他的电话号码已经被李行踪拖黑,和叶家又早已决裂,同事的关系就很远了,算来算去,也就只有邵凯会去认尸……
“破天,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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