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王王府规制和济王府一样,但有皇后娘娘在后头坐镇,顺王府的派头,比空无一物的济王府不知强了多少倍。
两人从前门进去,顺王把常念往后头的正殿里让,自己朝管事儿的一一交待下去,管事儿恭恭敬敬地应声,然后领着下人整整齐齐地叩拜下去。
今天府里来了客,加之天色阴沉,他扭身吩咐管事提前上灯。
负责点灯的太监两两一队,一个拿着撑杆儿把檐下的灯笼挑下来,另一个吹亮了手里的折子,引燃里头的灯芯儿,另一个再挑起来勾上去。
一路走下来,所到之处,亮起了一片。
他的王府很快从昏昏的夜色中突围出来,煊煊赫赫的排场,在满园橘色的光亮中显得越庄重俨然。
人的尊贵有时候就是靠这些外在所赋予的。
母后以前天天要他争强,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那个皇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
可有时候就是时也,命也。
时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母妃做了皇后,他封了郡王,终于可以随意处置过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
那些官员见了他,再不是过去那样轻视敷衍的态度。
他进了军机房,看见父皇如何大手一挥就能决定人的生死,门阀的凋落也不过在他提笔的一瞬间。
权力叫人迷醉,也叫人不甘。
他转头往她的方向看过去。
他现在有资格,也有能力去争一争。
他盯着她,负手沿着游廊往她的方向走过去。
她瑀行在满院错落的灯光里,那恃强独绝的背影,和他那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
内务府的太监克扣了母妃的用度,他找那掌事的太监理论,那太监翻了一通册子,现并没有少放,对他好一顿冷嘲热讽。
她路过恰巧听见了,立马把那太监拖下去打杀了。
她俯下身朝自己行礼,“您是皇子,谁也不能这么待您。”
他懵懂地点点头,看她负着手离开了。
人本质都是慕强的。
他喜欢她那股子张狂劲儿,因为他从来没有过,也不敢。
他看她撩袍上了拱桥,不知桥下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她,她驻足站在桥上,探着头往下看。
他小跑几步,远远朝她喊,“小顾大人,你在看什么?”
常念朝他招招手,“殿下快来。”
顺王脚步轻快地上了拱桥,跟着她探身往桥下看去。
拱桥上挂满了装饰用的灯笼,人工河两岸的石亭子也都亮着灯,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水面上漂着一大片的锦鲤,灰白的大肚皮朝上翻着,细细数数,得有十几条。
常念指给他看,“好端端的,怎么都翻了肚子了。”
顺王突然变了脸,厉声喊道:“来人!”
府里的管事立马从远处跑了过来,哈着腰站在桥下说:“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眼睛都是瞎的吗?河里死了这么多鱼,不赶紧捞出来,非要等着臭了再捞吗?”
那管事儿战战兢兢地探头看了一眼,心说今儿白天他还见游得欢畅呢,怎么这会儿全死了。
他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小的该死,小的立马叫人去捞。”
说罢连滚带爬地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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