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思如潮涌,又是欢喜,又是懊恨。
闵柔见到丈夫脸色,便明白他的心事,生怕他追问儿子的过失,说道:“清哥,玉儿,我饿得很,咱们快些去找些东西来吃。”
一声唿哨,黑白双驹奔了过来。
闵柔微笑道:“孩儿,你跟妈一起骑这白马。”
石清见妻子十余年来极少有今日这般欢喜,微微一笑,纵身上了黑马。
石破天和闵柔共乘白马,沿大路向前驰去。
石破天满腹疑团:“她真是我妈妈?那么从小养大我的妈妈,难道不是我妈妈?”
三人二骑,行了数里,见道旁有所小庙。
闵柔道:“咱们到庙里去拜拜菩萨。”
下马走进庙门。
石清和石破天也跟着进庙。
石清素知妻子向来不信神佛,却见她走进佛殿,在一尊如来佛像之前不住磕头。
他回头向石破天瞧了一眼,心中突然涌起感激之情:“这孩儿虽然不肖,胡作非为,其实我爱他胜过自己性命。
若有人要伤害于他,我宁可性命不在,也要护他周全。
今日咱们父子团聚,老天菩萨,待我石清实是恩重。”
双膝一曲,也磕下头去。
石破天站在一旁,只听得闵柔低声祝告:“如来佛保佑,但愿我儿疾病早愈,他小时无知,干下的罪孽,都由为娘的一身抵挡,一切责罚,都由为娘的来承受。
千刀万剐,甘受不辞,只求我儿今后重新做人,一生无灾无难,平安喜乐。”
闵柔的祝祷声音极低,只是口唇微动,但石破天内力既强,目明耳聪,自然而然的大胜常人,闵柔这些祝告之辞,每一个字都听入了耳里,胸中登时热血上涌,心想:“她若不是亲生我的妈妈,怎会对我如此好法?我一直不肯叫她‘妈妈’,当真是胡涂透顶了。”
激动之下,扑上前去搂住了她的双臂,叫道:“妈妈!
妈妈!
你真是我的妈妈。”
他先前的称呼出于勉强,闵柔如何听不出来?这时才听到他出自内心的叫唤,回手也抱住了他,叫道:“我的苦命孩儿!”
石破天想起在荒山中和自己共处十多年的那个妈妈,虽然待自己不好,但母子俩相依为命了这许多年,总是割舍不下,忍不住又问:“那么我从前那个妈妈呢?难道……难道她是骗我的么?”
闵柔轻抚他的头发,道:“从前那个妈妈怎样的,你说给娘听。”
石破天道:“她……她头发有些白了,比你矮了半个头。
她不会武功,常常自己生气,有时候向我干瞪眼,常常打我骂我。”
闵柔道:“她说是你妈妈,也叫你‘孩儿’?”
石破天道:“不,她叫我‘狗杂种’!”
石清和闵柔心中都是一动:“这女人叫玉儿‘狗杂种’,自是心中恨极了咱夫妇,莫非……莫非是那个女人?”
闵柔忙道:“那女子瓜子脸儿,皮肤很白,相貌很美,笑起来脸上有个酒窝儿,是不是?”
石破天摇摇头道:“不是,我那个妈妈脸蛋胖胖的,有些黄,有些黑,整天板起了脸,很少笑的,酒窝儿是什么?”
闵柔软吁了口气,说道:“原来不是她。
孩儿,那晚在土地庙中,妈的剑尖不小心刺中了你,伤得怎样?”
石破天道:“伤势很轻,过了几天就好了。”
闵柔又问:“你又怎样逃脱白万剑的手?咱们孩儿当真了不起,连‘气寒西北’也拿他不住。”
最后这两句话是向石清说的,言下颇为得意。
石清和白万剑在土地庙中酣斗千余招,对他剑法之精,心下好生饮佩,听妻子这么说,内心也自赞同,只道:“别太夸奖孩子,小心宠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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