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有很多事情都会不方便,比如换钢笔的墨水。
李惟不熟练地单手拧开墨水瓶和钢笔后盖,在操作的时候却不小心蹭到一手墨。
他有些呆愣地看着手上脏兮兮的墨水,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张蔓课间正好去三班找了一下闺蜜陈菲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呆呆地坐着,手上全是黑乎乎的墨汁。
“你换墨水怎么不等我回来啊?”
张蔓有些责怪地看他一眼,“还傻坐着干嘛,去洗手啊。”
少年似乎是刚回过神来,愣愣地站起来走去洗手间。
等他终于洗干净手,回位置的时候,发现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桌面淌了一小片的墨汁用湿抹布擦得不留痕迹,钢笔已经吸好墨盖着,墨水瓶也已经合上放在了包装盒里。
他抿着唇看着边上的少女,她正在和前面的同学说话,声音低低的,没什么太多的表情,额前整齐的刘海随着她点头摇头一晃一晃。
一天时间下来,李惟觉得,她是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大多数时候她是极其安静的,和人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存在感,还不爱笑,就像现在。
但有时候又不同,比如在楼下她踩了刘畅的那两脚,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故意的;她拉着他的手去医务室,容不得他丝毫拒绝;上午,她大声的向老师报告他是被人撞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气。
还有刚刚,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等她回来,那眼里的嗔怒,就好像他是归她管的。
李惟突然就有点烦躁。
何必呢,反正没几天就变了。
他摇摇头,把思想集中到刚刚没推完的那个公式上。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它们一直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从来不会骗他。
张蔓见李惟开始看书,自觉地给他把钢笔盖拧开,倒扣在尾端,递到他手里。
又给他准备了几张草稿纸,垫在桌面上。
她很自然地做着这些,但这次却是吃力不讨好。
少年有些反应过激地把她塞到他手里的笔重重放下,专门到笔袋里重新拿了一支。
他把她准备的草稿纸推到她自己的桌上,自己摊开一本练习本,推算起来。
好像在跟她作对。
他修长的指关节上还染着一点墨水,似乎是洗不干净,他紧紧地握着笔,张蔓都担心那根笔会不会被捏碎。
张蔓深吸一口气,倒是不沮丧。
这才第一天,总要给他点适应的时间。
就算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在被收养时,都会无所适从地焦躁很久,何况是一个孤独了这么多年的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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