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辉想象到他什么行李都没提,只带着一个必要的钱包,两手插在口袋里独自一人坐在车厢靠窗的座位上。
他会不会已经开始厌恶自己?旁辉那么想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能再将沈晾当成一个简单的任务人。
他是以一种事业与共鸣感参与沈晾的案子的。
他参与案子的时候将沈晾当成了另一个自己,然而在将沈晾真正救出后,他才觉得得开始履行自己这个作为特警的职责和义务。
这是不是过于冷酷和残忍了?他是不是将沈晾当做了一种满足自己精神需求与实现精神渴望的调剂品?
沈晾离开的时候的确什么也没带。
他是打算当天就回来?
旁辉四面环视他那间小小的、除了书就是书的、不算整齐的屋子。
然后他看见了被随手丢在床头书后面的手机。
手机设置成了静音,里面有十几通旁辉的未接来电。
旁辉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一时之间能有那么复杂。
沈晾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旁辉一直到傍晚,都没有他的消息。
他提起手机无数次,在按键上也无数次按下他家庭的电话号码,却都最终没有成功拨打。
他以什么身份拨打这个电话呢?
监视人?朋友?同居者?
旁辉意识到自己和沈晾之间的关系是个四不像,而不是如他认为的那样:他一直是沈晾的恩人。
沈晾究竟有没有将他当成恩人很难说。
他允许旁辉的监视也许已经成了抵消那种恩情的条件。
而旁辉也意识到他没有什么能够以恩人自己的筹码。
准确地说,他是被沈晾找到并“使用”
的令他离开监狱的手段之一。
对沈晾来说,他更像是一个工具。
他使沈晾离开监狱,而沈晾同样回报以一定的酬劳——以一种让他无法觉察的方式。
旁辉深夜也没有等到沈晾回来。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听到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他猛的拉开门,看到了门外一脸疲惫的沈晾。
“你……回来了啊?”
旁辉突然之间哑声了。
沈晾从他和门之间的缝隙里溜进去,接着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了床上。
旁辉连忙追到他的房门口,问:“吃过饭了吗?”
没有回音。
沈晾已经睡死过去了。
那之后旁辉知道沈晾当时没有在父母家过夜。
他错过了购买车票的时间,错过了几个班次,最后在候车室里蜷缩着睡了一晚。
打那以后,旁辉再也没有强迫他过什么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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