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烺笑出了声,“大伯母觉得我是爱说笑的人?”
他虽笑着,可说出的话却带着阴森。
汪氏知道,钱家人是跑不了了,全被钱明脱下了水,可怜钱明,也不过是为她办事罢了。
“二十板子下去,还有几个能保得小命?”
汪氏颤声道。
裴真看了她一眼,心道她害了人才想起菩萨心肠,若非是她使下作伎俩,哪里会害死钱明又害得钱家家破人亡?念头一出,韩烺便道了出来,“大伯母发善心,可是为着心里愧疚?”
汪氏立时绷住了脸。
便是韩烺现如今心知肚明,她也不能认下,不然韩烺就有胆将他们一家也像钱家一样发落了!
只要她不认,韩烺捉不到证据,就不能如何他们。
可她若是还想替钱家说话,怕是史栋那边要坏事的。
一边是最疼爱的亲侄女,另一边是追随她多年无辜受害的钱家,汪氏的一颗心犹如在热油中翻滚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然而孰轻孰重,她还是掂量的清楚,只是无论如何都要个她的肉。
汪氏脸上隐隐有恨意翻滚,可到底还是被她压了下去,“钱家是该死,我回去便派人重打二十大板全家发卖了!
三爷可出了恶气?”
她一横心说了,心里却止不住想到时候偷梁换柱,只是念头刚想火苗一样窜了起来,就被韩烺一句话浇灭了去。
“不劳大伯母费心,只把钱家人送来,我自会处置。”
“你......”
汪氏极力忍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可控制的惊恐,“你就不怕杀伐太过,损了唐氏的阴德?!”
韩烺却风轻云淡,“要损也是我的,同夫人何干?且损阴德这种事,总是从始作俑者算起的。”
他扬起下巴打量汪氏,那不屑又讥讽的目光让汪氏的慌张无处遁形。
裴真从旁看着韩烺那高扬的下巴、不屑一顾的神情,竟忽觉心头一酸,小豆子为了那消弭于无形的危险,竟这般同大房兵戎相见,是为了谁,她一时竟不想再分辨。
汪氏那便听了这话却坐不住了,她知道钱家死定了,与其同韩烺撕破脸伤筋动骨,还不如就此断臂!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钱家任凭三爷处置!”
说完匆匆告辞,带着儿子儿媳走了。
带三人上了马车,出了四角胡同,汪氏再也忍不住,脸上残存的血色瞬间褪去,人一下子瘫软到了马车里,就像真的被砍掉了一只手臂一般。
而方才说事的小院,韩烺让人重新换了茶水,上了点心。
他见裴真似有话要讲,却又不知如何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让他稀奇,“夫人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真还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十几口人,不定都有害人之心。
夫君这般,怕真的招了怨气,损了阴德。”
这等饶命的话,她委实说不得,她那长剑之下多少无辜冤魂飞散,可若是为了她,她觉得韩烺真真不必如此。
只是开了口,心里却更不得劲了,韩烺会不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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