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请过两支会,都有我,我有始有终,把会给他贴满了。
现在到了我请会,他就不理这本账。
这年头儿交朋友,真是太难一点。”
另外的一辆车上,坐着一位车夫,笑道:“王小金子,那家伙就不是个东西,你怎么给他会合得起伙来?你要是和他讨钱,现在倒正是时候,这回杨月容跟姓宋的那小子跑了,只有他知道,这小子很弄了几文。”
二和听了这话,心里头不由得扑通扑通跳了几下,但是他依然极力镇定着,笑道:“你这位大哥怎么知道杨月容跟姓宋的跑了?”
那车夫道:“我也是拉这班子里的一个角儿。
班子里的这几个有名的人儿,她们的事情,还瞒得了我们吗?我们老在这戏馆子门口坐着的,她飞不过我们眼睛。
王小金子拉月容上四合公寓去的时候,哪一趟我们也知道。”
二和道:“四合公寓?那是大公寓呀。”
那车夫道:“姓宋的那小子,很有钱。
他爸爸在本城同天津,并有古董店,专门做外国人生意,一挣好几万,他要住什么阔公寓住不起?要不,他就能天天来捧角吗?”
二和道:“老王天天还到四合公寓里去吗?”
车夫道:“月容跑了,他搂了一笔钱,好几天没见面了。
以后,也许不拉车了。”
二和道:“既是那么着,我赶快找他要钱去罢。”
自己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了去。
一个在车站上赶马车的人,对于公寓旅馆,当然是很熟的。
因之二和知道了姓宋的在四合公寓,用不着再去找地点,径直的就奔了去。
直跑到那公寓门口,心里这才忽然省悟:自己凭了什么资格可以到这里来找姓宋?若说是找月容,她是不是明明地藏在公寓里,还不得知。
就算她真的藏在这里,她一不是我姊妹,二不是我女人,她爱跟谁在一处,自己也是无法去管她。
心越想得明白,胆子也就越小,慢慢地走着,慢慢儿地把脚步迟钝着,最后完全站住了。
那公寓里出来一个茶房,却向他脸上望着,因道:“我认得你,你是赶马车的。
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二和自己觉得心里哄哄乱跳,跳得周身的肌肉,都要随着抖颤起来,但是他极力的忍耐着,向茶房笑道:“我是作什么的,就干什么来了。
这里有位宋先生听说要车办喜事。”
茶房笑道:“你消息真灵通,可是你也灵通过分一点。
人家已经回天津了。”
二和道:“新娘子也去了吗?”
茶房笑道:“别瞎扯了!什么新娘子,她是个唱戏的,人家带着玩玩的。”
二和道:“他们真走了吗?”
说着这话时,那脸上的热血,涨到耳朵根上去,觉得自己的面皮,全绷得紧紧的。
茶房道:“你多做一笔生意,也不碍着我什么事,我干吗冤你?”
二和道:“他前天还借了我~个藤筐子装水果回来呢,他住的那屋子,已经有人住着吗?”
茶房笑道:“还空着的。
怎么样,你想进去住吗?”
二和笑道:“老哥,开什么玩笑!我想进去瞧瞧我那藤筐子还在里头没有,你们留着也没用。”
说着,向茶房一抱拳头,只嚷劳驾。
茶房笑道:“本来没有这么大工夫,既是这样说了,我就陪你去找一趟来罢。”
说着,他在前面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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