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谁来救我……」
她狂乱的捶打,但无论她耗尽多少力气,棺盖依旧不为所动,她嗓子喊哑了、指甲抠断了,双手在木板上抓出血丝,更糟糕的是,因为她过於激烈的动作,把本来就稀薄、所剩无几的空气都快用光了。
呼吸逐渐困难,肺部剧烈的痛像是要焚烧起来。
难不成她要命丧在此
可是她为什麽会在棺材?
缺氧让她的脑袋越来越混沌,有些道理说不通,有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可不管怎麽想,一切都来不及了。
四肢瘫软的垂了下来,身体沉甸甸的,力气已经用尽,她脸色发白、两眼一闭,意识逐渐抽离,黑暗正把她往下拉……
她怎麽好像又死了一回?
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刮人骨子生疼,乌鸦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大……赫,你……为什麽把我带来这里」穿着薄袄子的身体在寒风中发抖,缩着身走着,手上灯笼的火苗明明灭灭,更增加了紧张感。
只盼是走错了路。
「来干活,不然你以为呢?」前头领路的汉子,一脸严肃。
「这里……这里可是坟地啊!
」又不是清明扫墓,他们来这里干什麽活?
夜里的坟地比白天更加冷清阴森,土岗上的墩顺着山脊而下,触目可见的都是坟墓墩,无主的孤坟就用木桩当作墓碑,人命低贱,无关年代,乱世人命固然不值钱,但就算是太平盛世,也有人穷得要当裤子才能过日子。
这墓地,白天经过时都要加快脚步赶紧避开了,更何况是月黑风高的现在。
一阵冷飕飕的风刮过,咻咻的怪叫,吓得他背上像有千万只爬虫钻来钻去般,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肩膀扛着的锄头掉了地,差点砸在自己的脚背上。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麽?大赫,咱们回家好吗?」
在窝里好好的睡觉不好吗?天明还有一堆的活要干呢,非得把他挖起来,还带到这里来。
「你以为我愿意?咱们皮厚肉粗,挨几顿饿不成问题,可是主子们呢?这几天你没看晚冬都要揭不开锅了,不出来设法,总不能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
「真的吗?钱又不够用了?」
「你看这些年宅子里哪见得着隔夜粮了?仓廪里都是老鼠虫蚁。
」
那幢空而无用的旧宅子,除了屋顶上的瓦、灶上的锅,能当的全当了、能卖的都卖了,要不是想留着头顶的片瓦可以遮风避雨,他早拿主意卖了它。
虽然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心里有数,日子要再这麽惨澹的熬下去,就算有骨气也没用,赫家祖传的老宅早晚要易主了。
「要不要去抓几只老鼠?」
小孩天真,不过後脑勺马上挨了揍。
「还说风凉话!
能赊的、能借的、能卖的……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没人要了,我就卖了自己。
」别人家的日子是如日方升,唯独他们那个家是江河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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