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下腰摸了摸小狗的头,想起多年前的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
我曾和他离家出走,为了扞卫恋情。
我们交往的事理所当然遭遇到反对,而且来自双方家庭中最有权威的老人。
迹部是唯我独尊的人,怎么肯任人摆布,华丽丽地拖着行李箱跑到我家和爷爷交涉。
“您接受我们,我就暂时住在这里。
您不接受,我今天就带国光走。”
迹部景吾这个人,果然还是自我中心主义者。
他的突然拜访,连我都吃了一惊。
爷爷气得不轻,逼我赶走这个大放厥词的家伙。
我用了三秒钟做出决定,和迹部一起离开。
就在那天晚上,在东京街头游荡的我们收留了KK。
KK后来还是死了,在双方长辈默认我们的关系之后,它跟着我们回到了迹部家豪华的别墅。
世事总是充满戏剧性,它居然因为吃了景吾最爱的约克郡布丁导致消化不良而死亡。
KK的葬礼只有我和迹部两人参加,它陪着我们度过最辛苦的日子。
那个黄昏景吾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我猜想这个从未担心过未来的男人那一刻的确在害怕,害怕分离的结局。
小狗伸出舌头舔我的手心,将我拉回到现实。
我微微叹了口气,怎么又想起了这些往事?少年时的爱太狠,以为一辈子就爱这一次。
爱到极点,恨也彻底,终于心力交瘁。
我已经告别了迹部景吾,一并告别了年少,还有相爱的日子。
[东京·2003年]
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毕业典礼上。
两人同时退出网球部后都没有再出现在校园内。
一个接受家族安排准备去念沃顿商学院,另一个也正式加入职业网坛,毕业后的出路问题完全不用导师操心。
因而学园对两人的缺席视若无睹,反正三年级最后一个学期的出勤日数够了就行。
迹部少爷出人意料地出现在毕业典礼上,带着他一贯的自恋神采飞扬和众人打招呼。
见到忍足后随手解开他制服的扣子,扯松了领带,扔下一句自大到不行的“这才符合本大爷的美学”
后扭头就走,让难得想在高中最后一天正经一下的忍足怨念不已。
不过看到熟悉的只属于迹部一人的华丽嚣张,感觉仍是好的。
以后想再看到,怕是要等待很久了。
六年并肩而行的时光走到了尽头,离别是残酷的现实,无论面对朋友抑或恋人。
迹部会来,最主要是想看到一个人。
看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上主席台,作为代表接过校长手中的毕业证书。
他转身的刹那,迹部景吾想知道那隐藏于无框眼镜后的淡漠视线可曾在自己身上稍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