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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步祥道:“你这又是外行话了。
在这里挤平价布的人,哪里全是买了布自己去穿?他们里面,总有一半是作倒把生意的,买到了布,再又转手去卖给别人。”
陶伯笙道:“这不是要凭身份证,才可以买到的吗?”
他道:“有时候也可以不要身份证,就是要身份证,他们配给的人,根本是连骂带喝,人头上递钱,人头上递布,凭一张身份证,每月配给一回,既不问话,也不对相片,倒把的人,亲戚朋友里面,什么地方借不到身份证?所以他们每天来挤一次,比作什么小生意都强。”
他还要继续地谈。
陶伯笙猛可地省悟过来,笑道:“老兄,我们来晚了,快走吧。
你想只一丈五尺平价布的事情,人家还是这样天不亮来排班,我们作的那买卖,怎么能和这东西打比,恐怕那大门口已是挤破了头了。”
李步祥说句不见得,可也就提开了脚步走。
一口气跑到中央银行附近,在白雾漫漫的街上,早看到店铺屋檐下,有一串排班的人影,陶伯笙跌着脚先说声:“糟了。”
原来重庆的中央银行,在一条干路的横街上,叫打铜街。
这条横街,只有三四幢立体式洋楼。
他两人一看这排班的人,已是拉着一字长蛇阵转过弯来,横弯到了干路的民族路上。
两人且不排班,先站到了横街头上,向那边张望一下。
见那长蛇阵阵头,已是伸进到白雾里去,银行大门还看不见呢。
但二人依然不放心这个看法,还是走向前去。
直到银行门外,看清楚了人家是双扉紧闭。
站在门外的第一个人,二十来岁,身穿蓝布大褂,端端正正的,将一顶陈旧的盆式呢帽,戴在脑袋顶上,像个店伙的样子。
陶伯笙低声道:“老李,你看,这种人也来买黄金储蓄。”
他笑道:“你不要外行。
这是代表老板来站班的。
到了时候,老板自然会上场。
我们快去上班吧。”
说着,赶快由蛇头跑向蛇尾。
就在他们这样走上去的时候,就有四五个人向阵尾上加了进去。
陶伯笙道:“好!
我们这观阵一番,起码是落伍在十人以后了。”
于是李先生在前,陶先生在后,立刻向长蛇阵尾加入。
这是马路的人行便路上。
重庆的现代都市化,虽是具体而微的,但因为和上海汉口在扬子江边一条线上,所以大都市里要有的东西,大概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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