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到了一艘楼船前,鹢首牙旗,势派非凡,其中可闻金鼓声。
“骡子”
向把着跳板的军士禀报了一声,要他们向内通传。
过不多时,便有一个黑肤男人走出来,热情地迎道:“是琅玕卫的人罢,都是贵客,请入,请入。”
方惊愚才知原来爹在关外也大有能耐。
进了那楼船,但听金鼓笳角大响,里头却是在摆宴,军吏们卸了纸甲,在就着牛皮袋啯啯吃酒。
那黑肤男人笑道:“瀛洲也有不少琅玕卫的旧部,听闻白帝之子有难,许多弟兄前去接应。
今夜正恰开庆功宴,邀大伙儿一块参加。”
话音方落,船内竟是鼓乐大奏,不少军士涌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叫道:“白帝之子!”
有人眼尖,望见取下蒲茅的楚狂和那只赤红的重瞳,叫道:“楚兄弟怎么来了?”
原来楚狂虽离瀛洲边军多年,尚有人记得他形貌。
一时间,叫闹声蜂起,人人乌眼鸡一般伸头伸颈,去看楚狂。
有人大声喊道:“楚兄弟!”
有人则热昵地叫:“阿楚!”
但更多的声音则在叫:
“‘阎摩罗王’!
‘阎摩罗王’!”
楚狂哑口无言,转过眼,正恰与方惊愚四目相接。
方惊愚目光似笑非笑,仿佛别有深意。
半晌后,楚狂道:“看什么看?”
方惊愚说:“我在看‘阎摩罗王’。
他们不是这么叫你的么?”
楚狂咬牙切齿,忿忿地扭过头去,却依然嘴硬:“同名同姓罢了。”
众人入了楼船,加入热火朝天的军士们,一齐宴饮。
船中铺几片大竹席,上摆脍鲤、海蛎子,还有些浅滩里挖的水蜡烛,皆是些渔人吃惯的物事。
方惊愚不曾见过这些,不由得啧啧称奇,待一入口,更觉鲜香味美。
扭头一看小椒,却见她早将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
郑得利虽在家中藏书里阅过关于关外的风俗人情,然而亲眼所见毕竟不同,也作一副放饭流歠的老饕样。
不一时,席间军士相互旅酬,那黑肤男人也执杯来敬。
他笑道:“失礼,还未向诸位报上贱名。
鄙人言信,乃雷泽营中郎将。
这位可是白帝之子?”
他将目光投向方惊愚,方惊愚起身回敬,点头道,“是,在下方惊愚,在蓬莱时曾得义父琅玕卫方怀贤照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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