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完不等她反应,转身就跑。
蔺知柔只觉怀里的东西甚是沉手,低头一看,却是个鼓囊囊的火焰纹织锦书帙。
她将书帙搁在一边,拔腿追了上去。
宋十郎本就跑得慢,一听他果然追出来,脚下越磨蹭,没几步便被追上了。
蔺知柔看他这副欲拒还迎的别扭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上前道“师弟,难得来看师兄,怎么不进屋说话”
宋十郎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半晌憋出一个“哼”
。
他本来都想好了,若是两千贯文识趣,嘴甜一点,他就勉为其难大度点,与他化干戈为玉帛,谁知这贼小子端的是蔫坏,还要在口舌上占他便宜
蔺知柔见他快憋岔气,不由好笑,其实两千贯文的事她早已抛诸脑后,宋十郎这样的熊孩子能主动低头示好,必定是真的反省过,知道是自己错了。
蔺知柔不再逗他,收了笑道“师弟进屋喝碗茶罢。”
宋十郎气顺了些,撇撇嘴道,拿靴底蹭着地“那些卷子我不要了,反正放着也是占地方,给你算了。”
蔺知柔一笑“真的不进去喝茶么”
“你那儿能有什么好茶,不喝也罢。”
宋十郎脱口而出,说完又懊悔起来,他分明是想喝的,可不知怎的话说出口就是南辕北辙。
蔺知柔又好气又好笑“那就算啦,下回得了好茶再请你。”
宋十郎见他转身要走,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袖子“两那个”
蔺知柔回头看他“怎么”
宋十郎硬着头皮道“那日在普通院,我”
蔺知柔笑着打断他“师兄知道了,有的话不说出来也无妨,多谢你的卷子。”
宋十郎胸中块垒顿消,气一顺,说出来的话也顺耳多了“你缺什么书也不必买,只消同我说一声,我家书楼中有藏书万卷,比书肆强多了。”
蔺知柔作了个揖“那就先谢过师弟了。”
宋十郎叫她这一谢,登时通体舒泰,简直有些飘飘然。
一时心内又是大憾,要是没在山下耽搁那一日就好了,若是赶在他之前入门,两千贯文这会儿就得唤他一声“师兄”
,不知有多得意。
说起来都怪表舅,害他淋了雨受了惊,还抢了他的酒食,令他不得不回家一趟,这才晚了一日。
才刚腹诽了表舅一句,宋十郎的右眼皮便是猛地一跳,唬得他连忙默念阿弥陀佛。
蔺知柔回到屋里,打开宋十郎给她的书帙一看,只见里头装着六轴卷子,每一卷都是黑檀木制的轴子,系着染绿的象牙签子。
蔺知柔看了眼签子上刻的字,都是近年来进士科状元的行卷,显然是登科后被人搜罗过来,重新裱过,又换了贵重的檀木轴子。
举子一旦登第,往日的行卷便跟着水涨船高,更不用提状元的行卷了,价高自不必说,单有钱还未必买得到。
蔺知柔挑了两卷放进书箱,以备路上读,其余的仔细收进箱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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