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稚川不由自主地想替好友辩解几句,可柳云卿和兰陵长公主那段传闻中的风流韵事传得有板有眼,他也难辨真假,又不好拿这种事直接去问柳云卿。
好在蔺七郎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童,一心只知道读书,想来也不明白这些风月之事。
正好这时贾九郎晃荡回来,正好给白稚川解了围。
吃过饭,白稚川将柳云卿托人运来的几个箱笼交给蔺知柔。
蔺知柔打开一看,除了几箱书以外,还有两箱冬衣,料子都不华贵,符合她贫寒的出身,但是袍子里絮了丝绵,袄子里衬了狐皮,连足衣和皮靴都备了,足以抵御北方的寒冬。
衣物的尺寸都略大了一些,大约是以为她在路途中的几个月还要蹿个子,可惜蔺知柔的生长度十分稳定,身高与出时几乎没什么变化,辜负了师父的期待。
她的师兄弟也送了她两箱子鸡零狗碎,阿铉那箱大部分是笔墨和好纸。
宋十郎的则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从各种脯腊蜜饯到扇子香囊,再到弹棋博具,应有尽有。
若是这次落第,她大概可以直接在京城支个流动货摊。
除了这些,柳云卿还托白稚川转交给她几函书信,蔺知柔打开一看,师父信如其人,口吻依旧是淡淡的,带着点公事公办的距离感,然而字里行间又隐藏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关切,柳云卿是不会对弟子嘘寒问暖的,他只会细心地提前将冬衣备好。
信中还附了两封荐书,一封是给礼部刘侍郎的,刘侍郎对柳云卿有知遇之恩,她作为柳云卿的弟子,于情于理该去拜访。
白稚川道“原本是刘侍郎知贡举,省试前不便前去拜谒,如今他这一病,倒是没了这重顾虑。”
蔺知柔点点头“改日我去刘府递帖子求见。”
白稚川道“不急,可择选得意之作制成文卷投贽。”
蔺知柔一边答应着,一边展开第二封举信,却是给兰陵长公主的。
白稚川目光微微一闪“这一封是以防万一,你师父说,若是你未能中举而想留在京师,可以持此荐书去见兰陵长公主。
蔺知柔眉头微微一皱,不置一词地将荐信收进箱子里。
师兄和师弟也各有书信捎来,这两封信就比较活泼紧张了,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长篇累牍控诉对方,没了蔺知柔这个缓冲带,两人就像两只斗鸡,每天要唇枪舌剑个几十回合。
蔺知柔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她阅读度极快,一目十行地将三封信读完,又从头开始一字一句地细细咀嚼,仿佛这样可以将点滴的温馨美好从字里行间挤出来。
来回读了好几遍,她意犹未尽地将信纸叠好放回函中,然后从箱笼里拿出文房,展纸研墨,开始写信。
她先给家里写了封信报平安,接着想给师父回信,拈着笔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写些什么。
想说说一路上的风景和逸闻趣事,转念一想,柳云卿从西京一路游历到江左,见闻自然比她随计赶路广博,写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想写几句关切之语,又觉刻意,何况才听说了柳云卿的身世,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越觉得难以下笔,她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先把给阿铉和宋十的回信写了。
给他们写信便容易多了,她平日话不多,写起信来也简洁,三言两语把要说的说完,又添了几句路途见闻,凑满一尺来长,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封信写完了。
她对着空白的笺纸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和柳云卿同样公事公办的口吻报了平安,请师父保重身体。
写完信,她将几封书信托付给白稚川,整理了下东西,便依着自己的节奏按部就班地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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