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息间,剑锋犹如暴风破空而袭,擦过谢陵沉锦袍衣角。
刹那间,谢陵沉往后一仰,堪堪避开男人招招毙命的凌冽攻势,长剑仍旧穷追不舍,兵刃相撞,肃杀弥漫整片林中。
打斗间,谢陵沉鬓角生出一层薄汗,“萧淮止,你杀了你一手养大的小孩,现在竟敢追杀建平帝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你这是谋逆!”
“是吗?”
男人眉梢轻挑,漆目沉沉,下一息,他腕间暴起虬结青筋,冰冷剑锋直抵谢陵沉的脖颈,“奸佞又如何,权力之下,谁又敢质疑?”
“她产子之前,孤本不想再杀人,可你们一个个偏要撞上来,”
萧淮止淡声道,“但孤又想了下,大抵是九重业火也灭不尽孤这一身罪孽,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眼下,孤才是这天下之主,谁又敢降罪于孤?”
奸佞?
他自掌权以来,不一直都是奸佞吗?
奸佞又如何,权柄足以钳制一切。
剑刃霎时往他脖中抵进,割开一层皮肉,鲜血沾满剑身,罅隙透过微茫月光,男人眸底一片漠然。
“萧淮止,你当真什么都不畏惧吗?”
谢陵沉冷嘲,“若是让玉姝知道,九年前,在江左,前任家主与家主夫人是因何人而故的,你猜,你们之间又会如何?”
抵住他喉间的冷剑骤地有了动摇。
谢陵沉神色一凛,趁机钻了空子,从他手中逃出之后,即刻拉弓搭箭对准萧淮止。
“萧淮止,你放心,玉姝今夜就会知道真相!
当年之事,你当真以为无人知晓吗?玉氏姐妹那时年幼,自然以为父母之死是意外所致,可天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浓墨般的夜色中,投射下星星点点的微茫光影。
箭矢对准前方那道颀长玄影,谢陵沉忽略脖间淌下的一片温热血迹,定睛于黑暗中窥见他微末的情绪变化。
就是此刻!
黑羽箭穿破长空,直直射向那道长影。
倏地。
箭矢擦过他的左臂。
血腥气味在顷刻加重弥漫此间。
月上中天,浓云滚动。
殿内满室喜烛已熄,玉姝静静坐在榻间,扬眸看向窗外,稀薄的月光照入雪白的窗纸。
心绪不宁至极。
突地,殿门之外的廊芜响动极轻的脚步声。
殿门缓缓被人推开,玉姝定睛看向帘帐之外,只听一道极为熟悉的男声,朝内唤了一声少主。
玉姝猛地起身,走向殿门处,踯躅几息,声音微哑道:“崔二,是你吗?”
殿门打开半扇,乌黑夜色里,青年立于门框之外,见她身影,旋即躬身揖拜,道:“少主,是我。”
借着门外泻入的清亮银辉,玉姝这才看清崔二面容已变,再不复从前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拧眉瞥过外间廊道此刻竟已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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