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身后的横栏上,想了想,然后随口道:
“比如,你上次说起过的,年轻时去山区支教的故事。”
“不是你上次提到,我都不知道你以前还去支教过。”
程蔚朝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他本来也只是恰好想到了这件事,哪想对方的神情立马不对劲了起来。
程蔚朝顿了下:“不用在意,不是说非得说这个,我就是随口一提。”
齐源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但事实上,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放下心来说。
成年人之间的交往都隔着一条线,没亲近到那种程度。
而且做律师的,见过那么多污糟的事和人,总要警惕些,不轻易说心里话。
面前的青年虽小他十几岁,但却难得聊得来,能成为朋友。
何况对方活得坦荡又直率,不屑于随意评价他人,更瞧不起在外拿他人私事碎嘴的行为。
一时间,倒是少有能让他放下心来的人了。
否则心里憋闷得慌。
他转身坐到靠椅上:“那应该是我21岁的时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程蔚朝往前走了几步,在两人的杯子里倒入了一些酒,然后坐在小圆桌另一侧的躺椅上。
“那时候年轻,总觉得世界都是美好的,怀着满腔的抱负和希望去到山区支教。”
“那个村子是真的偏,我们一伙同行的人得坐好久的火车,然后转大巴,最后大巴开不进去,村里人开三轮车出来接我们,一路泥泞碎石路,人都要颠吐,最后再拎着行李走一小时山路,跟六七十年代知青下乡似的。”
程蔚朝笑了下:“那个村子叫什么?”
“你应该没听过,在平崇市,叫平游村,被层层高山围困。”
程蔚朝顿了下,然后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以前是很喜欢山的,特别是坐在直升机上往下望的时候,连绵不断的青山,是最盛大壮丽的景致,直到我第一次听到‘围困’这个词。”
不知不觉间,齐源杯中的酒再次喝净,他自顾自地倒满。
“可不就是围困吗?里面的人想出来,多难啊。”
“最开始,一切都和我所期待得差不多,教书育人,满足那些孩子天真纯稚的好奇心。
“
“除了个别家庭条件不错又宠孩子的,会送孩子到县城里的住宿学校,大多还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
“到底是一片空白,教起来很困难。”
“这时候,一个小孩儿引起了我的注意。”
程蔚朝偏头看向齐源,想到了上次对方说的“去世了”
的那个孩子。
“他真的太聪明了,也才5岁,却聪明得不像那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就算现在想起,齐源还是很感叹。
“很多东西一点就透,甚至能自己举一反三,记忆力很强,说过一遍的东西,他都能记住。”
“但他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不吵不闹,话也很少。”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个姑姑念过书,教他写字,做过启蒙。”
程蔚朝轻叹:“这家人看来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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