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点头,他当然记得。
恐怕今科在京城的考生没有几个不记得。
陈筹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张开,再合上,来回几次后,从怀中蹭地拉出一样东西:“你看吧。”
张屏接过,有些意外。
是条纱帕,茜色,一角绣着一根杏枝,四片杏叶中,挂着三颗杏果。
第31章
陈筹张了张嘴:“这,这条纱帕就是她,她送给我的。”
一脸烦躁地抓抓头,“张兄,就算我跟你说了,可能你也当我是扯谎。”
张屏肯定地说:“不会。”
拖着凳子,往陈筹跟前坐了坐,目光炯炯,“把那件事,再跟我说说。”
陈筹又抓抓头:“唉,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怕你嫌烦。”
抬起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屏,“那我……简单点说?”
张屏道:“详细点。”
陈筹受到了他的鼓舞,坐直身体:“唉唉,详细点的话,从哪里讲呢……也罢,就从那天我喝醉了酒开始讲吧。
就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儿。
春上,我娘的一个姑妈死了,我娘小时候受过她照顾,跟她很亲,就让我去奔丧……”
那位姑妈做过寡妇,后又改嫁给了一个油贩子,跟着油贩子回了他老家抚临郡的一小镇子里开油铺。
那镇子小得可怜,比京城西大街的菜市场大不了多少,周围都是穷苦村落,没什么像样的地儿。
陈筹在那里憋得难受,吊唁完了,就想绕路到抚临郡的州城去逍遥两天。
小镇子来往行路极其不便,陈筹带了地图,走得是官道,依然被起伏的山丘和七拐八拐的路径绕迷了方向,误拐进了一条岔路,陷进了一个山沟子里。
他在山洞里和蝙蝠蝇虫将就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遇着了一个樵夫,樵夫卖给他半葫芦酒,告诉他沿着某条小路往前走,能看见一条河,一个渡口,在渡口有个老船工,花上至多十五文钱,坐船往上游去,行不了几里水路,就能到附近的县城了。
陈筹依照樵夫的指点沿着小路往东南走,穿过了一片树林,果然见一条也就比山溪稍微像河一点的小河,蜿蜒在山缝里流过。
树林外的洼地上,有个破旧的小码头,却看不见什么老船工,只有一条带篷的小舢板孤伶伶拴在码头的竹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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