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径直回到了学校,因为研究生考试临近的原因,学校里已经回来不少人了,我那里也不想去,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看书。
还有十天就考试了,我不想考虑太多别的,耽误了自己就没意思了。
于是我在学校里深居简出的日子开始了,一天除了到外面打饭就是在宿舍里学习。
好在是假期,打扰的人少,我能够清静地为所欲为。
我尽量不去想那个神经病骆海庭,其实一夜之后我就不生气了,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把自己的画当成神圣不可侵犯的精神支柱,他全心全意刻苦努力的作品最后被我走后门搞上了展台是精神高傲的他无法接受的,我这么做无异于强奸他的信仰,在加上他性子比较直,自然会惹恼我。
然而让我无奈的是,我在他心里是那个完美无缺理想与艺术的化身韩冬雷,而不是无聊世故庸俗和市侩的典范李良。
我征服了一个人,却是用的自己的影子,怎么想都不甘心。
晚上我看完了英语语法,正想睡觉,突然手机响了,我神经质地从被窝里跳出来去接,吼聋里痒痒的,我以为会是骆海庭,没想到是黄文英,她问我在那里,我告诉她我已经回学校了。
这么一折腾我就一点都不困倦了,我呆呆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外面又下雨了,水花拍在玻璃窗上,一下、两下、三下,很多下,骆海庭躲在我的怀抱里翻报纸,我望着外面朦胧的秋雨,呼吸他身上的气味。
那还是在他家的小楼上,我们从海边回来,头发的滴水还是咸咸的。
“阿良,你为什么从来不谈你的妈妈。
她是不是和你爸爸一样,也是大官啊?”
骆海庭小心地问我,“你假期也不回去,不想她吗?”
“我妈妈死了,在我八岁的时候。”
“啊?原来你……我真的不知道……”
他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脸红扑扑的。
“没关系。”
我早就习惯了正视过去,更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那你,你想你的妈妈吗?你作梦梦见过她吗?”
他天真地问我。
我想了想。
半天后对他说:“我妈妈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我,所以在梦里我也见不到她,她不愿意见我。”
“你胡说。
世上只有妈妈好,绝对是真理。
是你自己不想她,她才不会在梦里来看你!”
他一板一眼若有所悟地说。
“那你呢?你妈妈很忙是吧?”
我问他,他一听到他妈妈脸上竟然呈现一种无奈和疲倦的神情,他长叹一声说:“我妈妈是很喜欢我的,可她现在更喜欢钱,顾不上我,我想等有一天她挣够了钱,就会想起我了。”
我在心里想,世界哪里会有挣够钱的人呢?可是我没好意思说。
他妈的,怎么又在想他了呢?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以往这时候我的身旁都是他温暖的胸膛和光滑的脊背,我可以抱着他,象两只树袋熊那样;还有他湿润的双唇和痴迷的眼睛……而现在呢?只有半截蜡烛和一包烟,烟?我想到这里又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我下床去找我的烟,这时候耳畔隐隐约约骆海庭又在说:“你不用找了,我把你的烟都藏起来了,只要你听话,我就赏你一枝!”
我笑了,我想我听话,我就抽一枝。
可是我的烟就摆在桌子上,触手可及,我生气了,心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藏起来了吗?你快藏起来呀!
我苦恼地拿起手机,自言自语道:“没什么的,打个电话,好声好气地向他赔礼道歉,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心软,一定会原谅你的。”
刚要播号,我又说:“凭什么要我赔礼道歉啊?你好心好意地帮他,他还不领情,谁那么狂该对我大喊大叫,骆海庭你去死吧!”
我就这样和自己拉锯战,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否则我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人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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