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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在窗外走廊上站了甚久,心想:见鬼吗?花了这些个金银,却来宰相府大门角里来站了。
这时,有阵弦索歌唱之声,从墙头上随风送了过来。
心里又一想,赵官家在这里寻乐,不知他们帝王将相作乐是怎么一种情形?他正苦恼着,看到燕青随着两个虞侯到内室里去了,也就挨了库外的白粉墙缓缓向前走去。
看到远处大月亮门下,有小一排身着软甲,手拿兵器的人守着,就隐在一架蔷薇花下面。
心里也兀自忖度着,这粉墙旁边的便门都是恁地警戒森严,直通内室的门户,自然更加难去。
站立着凝神一会,见有几个扛抬食盒的人,却自在地由月亮门里进去。
这就将身一踅,踅过走廊,这墙角上有条冷巷,曲折地通向相府外院。
在路上遇到两三个人,彼此不顾面去,时迁胆子大些了,益发向前,便见一个斑白胡须的老人,挑了一副担子,径自走来。
时迁抢一步,在路头上挡住,大声喝问道:“哪里去?”
老人歇下担子道:“老汉是向厨房里送鱼的。”
时迁问道:“我们相府里送东西进来,都有凭据,今天圣驾在此,闲人不能进来。”
那老人歇下了担子,在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来,笑道:“大哥不认识老汉?”
时迁接过那号牌,在手上验看了一会,也笑道:“我是由老相府新调来这里的,却不相识,休怪则个。”
老人道:‘老汉叫胡老,每日都在黄河崖上收买新鲜鲤鱼,向相府里送。
往日由后门进来,到厨房不远,今天来得晚些,后门关闭了,大宽转地由东侧门进来。
改日却请大哥相国寺街吃水酒去。”
时迁笑道:“却不用改日。
我在这冷巷值班半日,肚皮饿得发慌,老伯带我向厨房里去,临时讨些酒肉吃,却是大大方便。”
说着,便来代挑了胡老的担子,一壁厢道:“老伯休道我是相府里人。
一来我没有穿上号衣,二来我说是自己人时,他们却道各有职责,不会给我酒肉吃。”
他一壁厢说时,他一壁厢挑起担子便走。
那胡老是个忠厚人,又不知道时迁究竟是相府里甚等角色,只好随了担子走。
时迁看得他动脚了,便退到他身后去,央告着道:“若是有人问起时,只说我是你阿侄,别的话我自会说。”
那胡老也不会想到相府里有个造反的,自依了他话做,引将厨房里来。
厨子们看到胡老,先有人笑道:“我们正在奇怪,恁般时候,你还不曾将鱼送来?约莫是你病了,不然,却让人和你挑了担子?”
胡老道:”
正是如此,老汉不能来,又怕误了厨房里使用,所以叫阿侄挑了来。”
时迁这几日,已学了不少东京话,看定了一个面貌忠厚些的打杂厨丁,陪了许多好话,要讨些酒肉吃.那厨丁盛了一大碗剩菜,大半壶酒,又几个馒首,都交与他了.大厨房里事忙,却引他来下房里吃.他自去了。
时迁见下方一堆干柴,齐了屋檐.先熄灭了屋子里油灯,暗地爬上了柴堆.两手抓住屋檐下挂物事的绳索,作个打秋千的式子,荡了出去,两脚平空一勾,勾住了屋檐,一个鲤鱼大打挺,人便站在瓦檐上。
北方的房屋,都是泥浆麻屑砌合的厚瓦盖的屋顶,时迁又手脚轻便,以此没有一些响动。
走上屋顶四下张望.见正中一所地方,灯光照耀,直射入半空,将屋脊周围的树木山石楼阁,都映了出来。
便是弦管之声,就在那里发出来。
时迁看定了方向,在屋顶上顺了重重屋脊,向那光亮地方走去.眼看相去不远了,眼前却隔了一条长巷,长巷两边都是泥鳅脊圃瓦盖的院墙,颇不好立脚,且伏在两间屋子的瓦槐里伸头向巷子里看时,见有两盏纱罩宫灯,引着一对男女向前走去。
那男子约有四十上下年纪,头戴纱帽。
身穿红缎一品胡服,三绺掩嘴髭须,看不十分仔细。
但听到随后那个妇人道:“今天圣驾恁般喜欢,相公换了朝衣,便可一同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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