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柳梢儿想要推开老头儿的无头尸体,可他抱得很紧,怎么推也推不开,她扭过身,那喷着血的脖颈直往她怀里钻。
“柳梢儿!”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柳梢儿打了个寒战,抬眼看见书情一手拎着染血的刀,一手拿着一块素瓷面具,愣愣地看着她。
另一个黑衣男人站在珠帘外面,她一眼认出来那是夏侯潋,她一下子明白了。
“你们是刺客!
你们是刺客!”
柳梢儿想要掰开老头儿的手,一下没有站稳,和老头儿一起跌在地上,“来人!
来人!
杀人了!
杀人了!”
“柳梢儿,别喊了,我带你走!”
书情丢了面具,走过来扶她。
柳梢儿惊恐地往后退,连带着尸体也往后退,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她声嘶力竭地大喊:“别过来!
刺客!
杀人犯!
救命啊,救命啊!”
“别管她了,走啊!”
外面一叠脚步声传来,还有火把的光,夏侯潋过来拉书情。
“柳梢儿!”
书情还望着柳梢儿,夏侯潋拉着他,夺路而逃。
地上和尸体缠在一起的赤裸女人离他越来越远,夜黑得不像话,风像鸽子往他的袖口钻,在衣衫底下拍着翅膀。
假山边上的羊须草锋利地像一把把尖刀,从四面八方刺出来。
藤萝缠树,像委顿的蛇,从树枝上吊下来。
夏侯潋一路拉着他不松手,鞘接到了他们,暗桩为他们断后,他们进了曲曲折折的小巷,从后门回到行驿。
书情蹲在墙角,埋着头,不言不语。
夏夜的暖风一阵阵地吹,月光溶溶似水。
他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夏侯潋去了信问晚香楼究竟是怎么回事,柳香奴来信说一个月前那盐商来晚香楼看戏,一眼瞧中了柳梢儿。
柳梢儿要走,大家伙儿也没法拦,正打算等书情回来了好好跟他说,没想到让书情在苏州碰见了。
唐十七过来慰问,却只会放马后炮,说早就看柳梢儿不是个安分的,娶妻还得娶清白人家的好闺女。
夏侯潋把他赶走,让书情一个人待。
书情坐在天井下一日一日地发呆,他抬起头看二楼层层叠叠的回字纹窗扇,次第打开像密密麻麻的书页,在风里面开开又关关。
他记起在晚香楼的时候,柳梢儿在这样一个窗扇后面认真地梳头,发髻挽成堕马髻,低下眉眼的时候,温柔得像月夜春江。
他还记得她滚圆的双臂,一双藕嫩的腕子从月白的袖子底下露出来,挂着碧绿的翠绿镯子,帮他掖鬓角的时候,袖子里飘过来海棠的暗香。
“师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啊?”
一日晚上,书情问夏侯潋。
夏侯潋被问住了,他连成亲都没有想过,怎么会想过被戴绿帽?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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