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均化作郁濯口中“心悦”
二字,混着烧尽冬的酣畅,彻底冲刷掉旧忆里朦胧的影子,一同流淌入周鹤鸣的四肢百骸,又温热了他手上的那枚虎骨扳指。
他自己也再说不清。
可他知道如有此人相伴,煊都或也将不再那样难熬。
新年最能让人敞开心扉,这席间热闹得紧,郑焕与程良才均喝大了舌头,挨个儿给人敬酒,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堪堪两个时辰才停歇。
周鹤鸣散了席同郁濯回房时,已然不清楚自己醉没醉,可他还睡不得——按大梁习俗,今夜需通宵守岁。
他在朦胧中看见郁濯起身开了门,下意识觉得他又要走,伸手去捉,可惜捞了个空。
今夜过量的烧尽冬没能叫他神志清醒,反而让他反应都迟缓几分,竟然连郁濯的袖子都没碰着。
周鹤鸣愣了一霎,连忙唤:“清雎。”
“在呢。”
郁濯在房门口同程良才用西南话聊了几句,再进来时端了个小铜锅,下面用小团碳火煨着,铜锅里面热汤咕嘟冒泡,香气扑鼻。
郁濯将那小锅往桌上一放,又给周鹤鸣递上一双筷子,问:“吃不吃?”
周鹤鸣虚虚捏着筷子,回问:“吃什么?”
“青州烧尽冬的名头我也听过,说是大梁境内最烈的酒也不为过——你今夜竟然论碗喝?”
郁濯乐出声来,看着周鹤鸣俊朗深邃的眉目,又瞧见他红透了的耳根。
这人醉酒颇为奇怪,面上镇静如常,瞧不出分毫赤色,只能从耳廓窥见异常。
成亲那夜如此,今夜也是如此。
郁濯坐下来,从小铜锅里夹出一箸肉送入嘴中,他细细咽下去后方才隔着浓香翻涌的红汤白雾,满足道:“火锅。”
他顿了顿,享受完舌根的辣意,继续说:“豫州和煊都的吃食都太寡淡,简直味同嚼蜡。
那位程大人竟然随身带了铜锅和底料——他还真是个良才。”
周鹤鸣马上问:“你不喜欢这顿年夜饭吗?口味确实是淡了点。”
他又点点头,立刻举了筷子去夹菜:“我陪你一块儿吃。”
可他低估了大梁西南四州的饮食偏好,椒麻辛辣混着烧尽冬的浊烈,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连忙啜了口凉茶压下去,在郁濯的笑声里咬着牙又起筷,恨声道:“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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