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外的沙滩椅后,俞适野又把人拥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此刻就是全部的世界,世界里,只有氤氲着翻涌蒸腾的热气;再后来,他们双双跌倒到大床上,床上的玫瑰花瓣乱了一地,兀自妖娆芬芳。
生命的癫狂一直持续到很深很深的夜,直至最后,两人都精疲力竭,相拥着进入沉沉的睡梦。
这一梦深沉如同婴儿的睡眠,纯净安全得只剩酣然而已。
等翌日的和煦的风透过敞开的落地窗,将俞适野徐徐吹醒之际,俞适野还保持着些微不知今夕何夕的惬意与茫然。
茫然过了几息,昨夜的热烈回忆悉数涌上脑海,他转头一看,看见睡在身旁的温别玉。
温别玉睡得很熟,侧脸蹭在枕头和他的肩膀间,只压了一点点的枕,绝大多数面孔都埋在他的肩窝里,只露出点下巴来,那上边还有一小道红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蹭来的。
俞适野想着,目光落到对方的下巴处,有点想要伸手擦擦那一处,又有点不敢,生怕将人从梦里惊醒了,由此将这个过于美妙的白日给拨乱。
毕竟昨夜和今天是不太一样的。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肘撑起自己,侧着头,望了温别玉好一会儿,再拿手指,隔空点了点温别玉。
睡着的人没有反应。
俞适野安心了些,更加大胆,更加放肆,他开始描摹,从眉到眼到唇,从额到颊到颔,一点点的描,一点点的画,把人的模样,勾勒在自己手指尖。
这样,哪怕隔着道空隙,也好像切切实实摸着了想要拥抱的人。
可还是有些不满足。
俞适野屏住呼吸,凝视温别玉许久,直等到胸中的气只剩下最后一口,而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之际,他才额外小心与轻柔的,在温别玉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
悄悄的。
不敢被人发现。
就算不被人发现,也有些莫名忐忑。
俞适野无声无息爬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给温别玉一个安宁的休息空间。
俞适野走了以后没有多久,温别玉的眉头开始皱起,面露一些挣扎蓦地,他睁开眼睛,看向室内。
倦意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很好的梦,比过去那些梦都好。
他记得自己在梦里抱住了俞适野,长长久久地拥抱着,一直抱到梦境的最末。
中途,他频频看着人,一直担心俞适野会像之前的所有梦一样,在他一转头,一错眼,甚至一晃神的时间里,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每一次每一次,他站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握着空空如也的手。
街道如同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可触目所及的每一道,都是黑的,暗的,没有人的。
直到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更深睡梦的最后一刻,他还能看见俞适野,还能感觉俞适野,他睡了一个无比安心的觉。
可再好的梦也要醒来,醒来之后,一切归于现实。
他还是呆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和只有自己的床上。
温别玉很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可这一回,巨大的失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直接将他罩入其中。
他这时忽然不太确定,俞适野如果在梦中就消失,会不会更好一些如果生活注定是失望的延续失望来得早些总比迟些好。
他的眼睛很干涩,有些不舒服,于是抬手遮了遮掩,又在床上翻个身,侧着休息,想要再积蓄一点起床的力量。
他的手碰到了另半边的床,床上残留着没有散尽的温度,是人的温度,是俞适野的温度。
温别玉愣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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