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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疏用手指缓缓抚弄着他的鬓发,柔声反问:“你怎么就拖累我了?”
“我家败了。”
这一刻齐梦麟万念俱灰,追悔莫及地对罗疏说,“也是这两天我才弄明白,我父亲一直在朝中忙些什么。
虽说贪污赈灾钱粮的确是罪该万死,可真正让我家倒台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只怕齐府今次是在劫难逃了……你说我这个做人儿子的,过去怎么就这么糊涂呢?那天挨打的时候,我拼死对父亲喊过,要他提防着刘巡抚那一拨人,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
罗疏听了齐梦麟自怨自艾的话,哭笑不得地叹气:“你这个人呀,糊涂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会儿来后悔,早干嘛了?”
齐梦麟听见心上人不但不安慰自己,反倒数落他糊涂,顿时更沮丧了:“是呀,你说我这人还能有什么出息?你瞧我这人,虽说长得不错吧,今后也不能当饭吃;过去手头阔绰,如今也落魄了。
我凭什么霸占着你呢?你我还是各奔前程吧……”
罗疏见不得他这般没出息的死相,捏了捏他恢复白皙的脸颊,与他咬耳朵:“你忘了埋在我那宅子里的金砖了吗?够管你一辈子了。”
“那哪儿够啊……”
齐梦麟一听罗疏提那金砖,败家子气场全开,“你是没见过我富贵的时候,那点金子,够办几趟流水席?我是真后悔啊,早知道家里这么快就出事,真该多弄点钱。”
罗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省着点儿,我可是打算养你一辈子的。”
“不,那样我更没脸了,”
齐梦麟赶紧摇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罗疏,“现在这种生死未卜的时候,我什么都不问你要。
那座宅子是你的,里头的东西也都是你的,你来去自由。
只要我有命活着,就一定会去找你,你若是肯等我,我一辈子感激你,若是不肯,我也不怨。”
“傻瓜……”
罗疏这时喃喃念了一声,与他头挨着头,二人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十指交缠,传递着彼此暖暖的体温。
就在这样静谧的时刻,罗疏心中蓦然一动,对齐梦麟开口道:“你手上这戒指,送我吧。”
“你要就拿去。”
齐梦麟从不在意随身的钱物,何况是罗疏开口相求?于是他褪下自己无名指上的金马镫戒指,套进了罗疏的拇指。
罗疏拨弄着拇指上黄澄澄的金戒指,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时门外响起隶卒不耐烦的催促声,提醒罗疏探视的时间已过。
齐梦麟立刻紧张地拽住罗疏的手,瞪着眼睛舍不得放,生怕这一放手,从此便是相隔天涯。
罗疏将他的惊惶看在眼里,心中一酸,含着眼泪抽开手,口中低哄道:“你等着我。”
齐梦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也渐渐浮起一层泪水。
这时连书走进房中,就看见齐梦麟伤心欲绝地倒在床上,脸颊泛起病态的嫣红,唬得他慌忙冲到床边劝解:“公子,您可不能再伤心了,再这么下去,身上的病何时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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