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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桓没有燕裘那般冷静,他茫然,是因为太多的情绪交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能明确现在的感受。
哀伤?悔恨?怨念?愤怒?自厌?自欺?自省?很多很多数之未尽的各种情绪纵横交错,难寻线索,令他想要把脑袋往墙上撞,非把它们混合统一不可。
不是祁允然,是白暮,是他亲手把白暮推向了鬼门关,那个和他有过无数次温存的人,那个他一直无法正视的人。
宋景桓不明白为什么要到了现在才愿意去承认,他是有一点点喜欢白暮的,没有燕裘那么多,却是真的觉得白暮不错,所以才会维持了那么长久的买卖。
但是他有一点点喜欢的人却又只有白暮一个,而且仅次于对燕裘的喜欢。
说到底,他还是绕了圈子,还是逃避……事实上他把自己喜欢的一个人推向死亡。
“为什么会这样。”
宋景桓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反复自问。
他的本意不是要杀白暮,他的本意是要祁允然死,他为了得到更加喜欢的燕裘而不择手段,但绝不希望白暮死。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白暮,他不会离开,不会丢下白暮不管,他会陪着白暮,会打电话恐吓医院派来最好的人手救治白暮,然后等白暮好了以后,可以继续买卖关系。
抬价也没关系,可以谈;生气也没关系,他道歉;耍脾气也没关系,他忍让;如果是白暮,因为那一点点的喜欢,他愿意商量。
宋景桓就这样满心寻思着赎罪,也不知道其他人陆续赶来,水牛和阮元沛,肖缇和父母,还有D&F的服务生,竟然连方芷也来了。
肖家奶奶一直没停止哭泣,惹得方芷和服务生里面的两个女孩也哭起来,较年轻的男孩们也眼眶红红的,他们互相鼓励着。
肖缇眼睛里蓄满泪水,他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总是真情流露的,但为了安抚父母只好死死地忍住,燕裘也上前去帮忙安抚老人,只有宋景桓依旧茫然地靠着墙壁,独成一格。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椅子让给老人休息,有人倦了就席地而坐,没有人愿意离开。
白暮不是个好人,平生没有也没有值得表彰的善举,而且性格顽劣脾气极臭,但终究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再难搞都好,白暮平日与人交流相处还不错,倒没有让人记得他有多可恶,更多地记住他难得表现出来的好。
这些人对他的情谊真的不假,服务生记得这位小前辈虽然性格恶劣又市侩,缺点自然是数不尽的,却总会从恶心的客人手上救下他们,方芷也记得这个有着与外表不同的豪爽性格的调酒师弟弟,更别提肖家人根本是把白暮当成亲人。
仿佛过了一整天,指示灯终于熄灭,几名医师走出手术室,面对外头数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年长的老医师拍了拍学生祁允然的肩膀,默默地带上其他人离开了。
在鸦雀无声的空间里,祁允然拿下帽子,解开口罩,轻声说:“手术失败。”
抽气声几乎同时响起,下一刻竟然是一名男生首先哇地哭开了,其他人更加忍不住,几个人哭得天昏地暗。
祁允然木讷走向燕裘,燕裘也只是刚刚从噩耗中缓过来,他轻轻将祁允然抱住,感觉到小仓鼠正在无声的哭泣,他轻轻抚着医生的背,抬头在人群中扫过,却见不到宋景桓的身影了。
人总爱设想幸福的未来,但当希望幻灭,却徒增伤悲。
白暮死了,甚至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所有大家的幸福设想都禁不住白暮的死亡,通通破灭。
老人家们伤心得几乎昏死过去,甚至得住院休养,年轻人哭过后开始考虑白暮的后事。
白暮孑然一身,像他这样的人到死后可能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彻底消失在世上。
但是肖缇揽下了丧事,决定按肖家的手续办全一切,牌位也由他们家供着。
警方在白暮留下的车上找到了一封威胁信,水牛暴跳如雷,狠狠地追捕凶手,一周的不眠不休终于拼命把人犯逼进绝境,一网打尽。
但是不等燕裘出手,这几个人很莫明地在拘留期间食物中毒,送到医院去洗胃抢救,但是毒性太强,几个人在病床上折腾了几天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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