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洲下意识搜索记忆,前世的贺彦从未经历过这种打击,也从未在他面前流过泪。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实在是莫名其妙。
很快叶从洲就无暇再去想这些,而是抱紧了贺彦。
“我最后一次见我爸,我们吵了一架。”
贺彦沙哑的声音在叶从洲耳边响起,“你说他临走的时候,是不是还在骂我,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叶从洲前几天向保姆打听过,贺彦之前与贺名璋吵架后再没回家,直到贺名璋进医院才出现,可贺名璋进医院后一直在抢救,连句话都没留就去世了。
叶从洲比谁都理解这种无法弥补的愧疚感,他的父亲去世很久了,可直到现在他仍然被此折磨着,无法放下,无法释怀。
叶从洲轻声道:“哪怕每个人包括你自己都觉得你该死,你爸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贺彦松开叶从洲,两人面对面依偎。
贺彦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哑声道:“我以前想过在什么情境下告诉别人贺名璋是我爸。
那时候我肯定已经拿了影坛大满贯,肯定是师父最骄傲的徒弟,任何人都不会再用“贺名璋儿子”
这样的头衔定义我,反而要用“贺彦父亲”
的名义称呼我爸,到那时候,我就会大大方方的在所有人面前叫他爸。”
“我一直觉得那一天不远,我一直觉得我爸肯定能等到那一天。”
贺彦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我怎么也不会和他吵的……”
贺彦从墓园回来的当晚就发起高烧,昏睡几天后才逐渐清醒,睁眼时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像个丢了魂的人。
贺彦的身体虽然逐渐好转,人却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待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天,谁要来探望他,他都不想见。
《逆风》的开机时间因为贺彦已经往后拖了一个星期,可谁知一星期后贺彦仍旧没法出门工作,祝修无法任由项目耽搁下去,会上直接说下周如果贺彦还演不了,那就换人。
贺彦并非故意为难公司,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太差,即便拿起剧本,半天也看不下去一个字。
叶从洲在厨房磨豆浆,心神不宁下把手指挂破层皮,随便缠了个创可贴后端着豆浆去书房。
贺彦正坐在窗前看剧本,看到叶从洲的手,拉过他手腕细看,“怎么弄伤了?”
叶从洲:“不小心蹭的,没事。”
贺彦放下剧本,将叶从洲拉到自己怀里坐下,“这几天你愁的吃不下饭,下巴都瘦出尖来了。
项目推迟几天不过亏点钱,看你急的。”
“我才不管公司亏不亏钱。”
叶从洲看着他道,“我是担心你。”
贺彦道,“我大病初愈,还不准我消沉几天啊。”
叶从洲知道他是在强撑着,贺名璋去世的第一个月,贺彦忙着处理后事,思想上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是他真正体会亲人离世的痛苦的时候,特别是贺彦心里还存着很深的愧疚。
如果不帮他走出来,以后心理上肯定会留下很深的伤疤,说不定哪天就崩溃。
叶从洲:“……如果实在没状态,那就不拍了,我陪你去国外散心,怎么样?”
贺彦捏着叶从洲的手,微微摇头。
“我要是因为私事耽误工作,我爸肯定会生气。”
叶从洲一听就知道贺彦这是铁了心,他心里越难受,就越不愿推掉这部戏。
可是他现在的状态,一页台词一天都背不下来,强行上阵,等到进组了,恐怕要不了几天又得病倒。
叶从洲目光落到一旁的剧本,脑子里想了几分钟,咬咬牙道:“贺彦,我陪你进组。
我当你的经纪人。”
贺彦猛地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叶从洲,“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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