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安无证可考,或许来源是他看见董墨念及“张银莲”
时耐人寻味的调侃与笑,或许是梦迢不露声色的一丝转变,尽管他们都隐藏得很好。
可不安也没法子,他没立场去指责,要有不对,天时地利皆有不利,机缘巧合皆不凑巧,哪里都不对。
他松开梦迢,踱着步子翛然地坐回椅上,“你去吧,那些礼单搁着我来瞧。”
梦迢望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心里仿佛有一千根线扭缠着。
好在他们的关系从头就别扭,这会子也犯不着去理,理也理不清。
遐暨至小蝉花巷,董墨还未到。
梦迢在院里呆站,举目一望,天色半晴半阴,淡烟薄霭拢来,像是整个泉城的水四处溢散,在心里汇拢,蒙蒙的一片混乱。
“在瞧什么?”
董墨不知几时打葡萄架底下踅转出来,穿一件湖蓝潞绸直身,占满一庭春。
怪了,天又放晴,能清晰明了看清他衣裳上的多宝暗纹。
混沌暗昧逐明朗起来,梦迢不由得把笑挂上唇角,望着他走近。
他走近了,却拽着她的腕子往边上一掣。
梦迢趔趄两步,待要发火,他又抬手将她后脑勺轻轻揿着。
顷刻梦迢回转一看,刚有几个汉子扛着一张榻打她边上一径往正屋里去,后头紧跟着是一张髹黑的圆案,几条梳背椅、三张小几,小院刹那间忙忙碌碌,履舄不停。
董墨松开手淡淡笑道:“还打了两张床,你同妹子一人一张,一时做不好,要年后才能搬来。
糊窗户的明瓦也请师傅做了,也得要年后才能换上。”
“你真当回事去办呢。”
梦迢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发闷。
仿佛是在埋怨,带着一点甜蜜的苦恼。
董墨不发一言,招手将斜春男人叫到跟前吩咐,“你再查验查验这院子里头,哪处墙有没有一点不结实,这个要紧。
再有一样,赶在这两日请人造两扇门换了来。”
闻言,梦迢递上眼,“不要紧的呀,这个节骨眼上,都忙着关张过节,哪里找工匠去?”
院里来来往往,董墨只怕磕着她,又将她往墙根底下掣一步,“越是节下,强盗土匪越是乱,都想着弄些银子过节。
我看,你与妹子收拾些细软,到清雨园去小住些时日,元夕后再回家来。”
那彩衣舞着个勺子打厨房里钻出来,“这话不假哩,昨日我听见巷口那家前几日便遭了贼了,夜里翻墙进去,给他们家汉子听见,打起来,汉子还给扎了一刀!
幸而是扎在胳膊上,今日还卧床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