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仲广仁都死在你手上,你再恨广仪,他不过今日也要被送去涤罪洲了,宁府人丁凋零又沦为世家笑柄,如此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啊,怎么会够呢。”
宁广佑冷笑数声,“是四哥害的我不错,但若不是玉映山庄上下沆瀣一气包庇藏私,我怎会这么多年都无处伸冤?我恨的岂止是他宁广仪一个,我恨的是玉映山庄上上下下,你们每一个人!”
语毕他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息,才缓缓转了个身,蛇蝎一样冰冷的双眼看向堂上的宁亦舒。
众人大骇,澄霄道人一挥拂尘将宁亦舒护在身后。
她无奈叹道,“五公子,冤冤相报何时了,还请收手吧。”
宁亦舒惊了一记后慢慢镇定下来,强压下眼底的痛色,“广佑,我确实有愧于你,多年来我也动摇过,但实在惭愧,装聋作哑混在人群中总是最简单的,在此事上我没有站出来的勇气。
如果你要向我报复,请尽管来吧。”
“如此冠冕堂皇,说到底你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宁广佑闻言轻嗤一声,“即便不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根本打不过你,报复?这话说得可真轻松啊。
我没那么恨你,我不要你的命。”
宁亦舒微微抿唇,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片刻后她笑了一记,与她尽显巾帼色彩的外表不同,显露出一点罕见的温柔,“你知道些什么,你说吧。”
好似负重前行了太久,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要落地,她竟有些松快。
往后就没有人问为何她这个年纪还未婚嫁,没有人给她没完没了地说亲,没有人……没有人再会像从前那样敬仰她,用炽热的目光瞻仰她。
她的视线不自觉偏移些许,看向角落里的陆离。
对方却没有在看她,而是一错不错地盯紧了宁广佑,肩臂肌肉贲张,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然而闻言宁广佑却迟疑了。
就像他嫉妒宁氏其他公子一样,宁亦舒虽为女子却天赋过人,假以时日修为定能与宁广仲宁广仁双生子并肩,他也嫉妒这位宁氏小姐。
可她……终究与他们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同。
虽然她身长玉立不似寻常女子娇小可人,提着一把长剑纵使是笑着也让人心生敬畏,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在豪爽潇洒的外壳下有一颗细腻的心,对他这个废人未见嫌弃也不纵容,倒显得与旁人居高临下的怜悯有那么一丝不同。
他也深知,宁亦舒身上这桩惊天丑闻如果公诸于世,绝不止是让她当下颜面扫地这么简单,她会被拖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渊。
“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广佑,就当叔叔求求你,到此为止吧。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们都会竭尽所能满足你!”
宁绅原在宁缙死前只是一名身无长物的纨绔子弟,自然不知道宁亦舒的事,闻言仍是冷汗涔涔,只差没给他跪下了。
宁广佑却不为所动,“我未了的心愿?我的愿望就是宁氏一个人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