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微笑,“你瞧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妱嘿嘿一笑,问道:“你们还有公干么?”
“奔波了三个月,总该歇歇了。”
沈平转头向秦愈道:“令尊令堂必然也记挂得很,益之你也先回府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明日细说。”
“我送先生回去吧。”
秦愈久未与沈妱见面,很是流连。
沈平却笑道:“我和阿妱乘马车行得慢,你自回家去,明日咱们还是静照阁里见。”
眼角余光瞥见沈妱,又补充道:“这一路我也同你说过许多道理,这回得了闲,你也慢慢琢磨琢磨。”
秦愈向来沉稳不惊的脸色掠过一丝黯然,却也不敢违抗夫子之命,陪着沈平到了门外,便躬身作别,“学生告辞了。”
翻身上马时恰看见沈妱正踩着矮凳上车,书院门口的桂花树这时候已经开得香气四盈,有一两串碎花垂下来,擦着她的发髻。
曼妙的背影,灵秀的笑脸,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啊。
秦愈一时忘了策马,只是呆在那里,瞧着车帘垂下,马车缓缓驶离,带走一串桂花的香气。
书院门口的巷子里有风掠过,卷起摧落在地的花瓣和残叶,秦愈呆了良久,忽然打了个寒颤。
抬头一瞧,天上乌云掩了日头,已渐渐阴沉了下来,巷子里的风声愈发细密,他低头瞧着身上还未换掉的夏衫,觉得周遭陡然添了凉意。
已近中秋了啊,难怪觉出了萧瑟的味道。
而在另一边,沈妱却没有半点悲秋的心思。
她缩在马车里,只顾瞧着沈平嘿嘿傻笑,傻笑了半天,又想起郑训的事情来,顿时心中添了伤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对沈平说了。
沈平却颇疲倦,为了早些回家,他们返程时是快马加鞭一路疾行,他坐在车里,可被颠得够呛。
这会儿一靠马车里的软枕,两个眼皮就要打起架来,勉强考问了几句沈妱这两天的进益,最后还是被沈妱给说得去会周公了。
再一睁眼就已是沈家的门口,这辆马车沈家人当然认识,车子靠近书肆的时候何伯就已兴冲冲的打发人报信儿去了,等马车到了府门前,那门房早就开门相候了。
父女俩下了车,自有人去打点车中物事,他俩才过影壁,沈夫人也已迎了出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给沈平接风洗尘,沈妱又缠着沈平讲后面路途中的趣闻,闲话家常时不觉时间飞逝,展眼便已是暮色四合。
一家人围坐叙话,开心的事情说完,沈妱和沈夫人相视一眼,还是沈夫人开口了,“上月二十的时候,郑老先生去了。”
沈平表情微微一僵,“你说郑……他去了?”
沈夫人点头道:“兴许是被人逼得狠了,他放火烧了书楼,自己也葬身火海。
官府当晚就立了案子,后来牵扯出了薛万荣,据说奏报已经送到御案上了。”
沈平依旧震惊,“他竟然真的烧了书楼?”
一时间又痛又叹,半晌才道:“端王殿下那里怎么说?”
沈妱便道:“郑老先生出事的第二天我就冒昧去了留园,端王说他当晚就将此事奏禀皇帝。
还说……这事可能涉及秦雄,事情太多,他才没能照顾齐全。”
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帮徐琰开脱的意思。
沈平毕竟是久历风霜之人,虽然不入仕途,对官场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些门道。
闻言叹了口气道:“改日我再去留园拜谢殿下吧。”
说着竟自起身,慢慢的往外走。
沈妱有些担心,瞧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便道:“他挺得过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叫沈妱自回玲珑山馆歇息,她却孤身往沈平的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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