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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小石现身以来,无人认为今夜宴席还能平安收尾。
知情者胸有成竹,不知情者则大多担心他会血溅当场。
谁知局势瞬息万变,王小石安然无恙地离去,其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却接二连三倒地身亡,米公公不惜亲自动手与五湖龙王火并,就连这座花费不少人力修建装饰的木楼,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坍塌。
苏夜曾提前说过,镜天华月楼可能步三合楼之后尘,迎来变成废墟的命运。
但楼塌得这么快,仍然令人震惊。
此景一半归功于她,另一半自然是米有桥的功劳。
方应看抽身之际,棍势陡然疯狂起来。
单用疯狂来形容,似乎还不够,因为那简直是一根疯癫了的,甚至疯魔了的棍子。
它棍棍不离苏夜身畔,不要命般狂挥乱舞,舞出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让人看一眼就喘不过气。
就算苏夜真想追击方应看,也会被它硬生生拦下。
还好她不想,还好她最重要的目标始终是米公公。
她直接忘掉了方应看这个人。
米公公也许也忘了,也许没忘,无论如何都尽力而为。
他的出手风格不停变化着,明明只有一人一棍,却像无处不在。
棍影如山,砸、扫、打、抽、卷的招式越来越少,刺、戳、砍、挑越来越多。
这原本是根长棍,施展开来,竟有点像一把奇长的剑或刀,其凌厉凶恶之处丝毫不减,只是棍棍朝天而刺。
每一棍都由下而上,看似不合情理,却散发出雄奇诡异,唯我独尊的气魄。
棍子指向既然不变,变的就只能是米有桥。
为了维持这朝天一棍,他展现出与年纪背道而驰的绝妙身法,几乎和浮在半空中似的,忽而在上忽而在下,忽而横飞忽而倒飘,配合他飘扬不已的须发,如同贴在苏夜身边的一个凶性大发的恶鬼。
棍子不仅快,而且极端沉重,唯在他手里举重若轻,舞得活像一条飞龙。
他想刺苏夜,不幸每一次都刺中了夜刀,或刀身或刀尖,结果并无不同。
棍上万钧之力,一碰那把轻薄的短刀,就仿佛不存在了,被薄如蝉翼的刀锋硬碰回来,逼他不停腾挪纵跃,从不同角度急攻敌人。
如果他只是这样急攻,镜天华月楼自然塌不了。
但是,方应看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米有桥仿佛心有所感,蓦地一声尖啸,不顾危险,将棍子向上一抛。
长棍脱手飞出,凌空急转,有如一架怪异的风车,一边转,一边直冲上空,倏地撞在楼板上,开出一个大洞,轻易的好比用铁锤砸开一块豆腐。
他人随棍而上,一身蟒袍化作一团斑斓彩影,须臾间已跃至二楼。
这一刻真是间不容发。
他拔起同时,一道黑光正好从他靴底掠过,相距不过半寸。
他右脚立即像浸在冰水当中,又像被烈火焚烧,一时居然辨不清是冷是热,只有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从他足底直冲头顶,令他毛骨悚然。
二楼同样壁挂宫灯,银烛高烧,桌椅摆设一样不缺,仅是空无一人而已,因为少了人气,难免从繁丽华美中透出怪异的落寞。
米有桥一登楼,数十盏灯火齐齐一暗。
阴影斑驳摇曳,打在他脸上,更显的他面容诡异。
长棍去势未衰,还在他头顶,他却无意伸手去接。
他足底楼板碰过棍子,棍气已从木板内部蔓延四方,所以洞口越扩越大。
有些地方尚未完全碎裂,也显现出细细的裂纹。
他双眼眯起,目光锐利如针,眼尾皱纹异常深刻,使他老态毕现。
这时候,他无比希望自己能有更多时间,至少多喘几口气,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他都未能完全立定,一团黑光便从支离破碎的洞口中冉冉升起。
不是人,也不是刀,而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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