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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守成笑了:“是啊,这本该如此,可是阿婉你想过没有,我并不是你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男子,我不知道稼穑艰难,不晓得怎样家计,一味只晓得开销银子,甚至很容易被人欺骗,这些你知道吗?”
这话如同一道魔咒打碎了阿婉的梦,阿婉抬头,眼里多了很多惊慌:“可是大爷,褚家这么多的产业,就算不知道稼穑艰难,也有无数的管家们替大爷守着,又怎会……”
真的不会吗?阿婉突然想到什么住了口,低头不说话,眼里又有泪水出现。
褚守成低头看着阿婉,眼神依旧温柔:“阿婉,这些你从没想过也不愿去想是不是?可是这些日子我明白了,明白了我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些艰难,吃了些辛苦这是应当的,你不要再想着我,欢欢喜喜地去嫁人吧,你这样的好姑娘,该嫁个好人的,而不是像我一样什么都不会,还以为自己什么都会。”
褚守成越温柔,阿婉就更难过几分,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止住哭泣,站起身哽咽地道:“大爷,奴婢以后不再服侍您了,就给您再磕几个头吧。”
说着阿婉就重新跪下,规规矩矩地行礼起来。
褚守成并没阻止她,风吹了过来,吹落枝头的桃花,花瓣落在阿婉的肩头,薄薄铺了一层,如同新娘子的云肩一样,褚守成不由笑了:“你瞧,这花也知道你要出嫁了,特意飞到你肩上。”
阿婉站起身,花瓣掉了一地,她并没像往常一样顺着褚守成的话笑着说两句,而是痴痴地瞧着他,过了好久才轻声道:“我走了,大爷,你以后要保重自己。”
褚守成点头:“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惦着我。”
阿婉觉得喉咙又哽咽了,头重重点下去,往后一步步退,想多看褚守成两眼,十来年的情分,最后只换来一句好好过日子。
堂屋的门打开,芳娘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瞧见她,阿婉急忙收起眼里的泪,芳娘已经走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听说你也服侍了他十来年,要出嫁了我们没有别的好送,这里有点东西,就当添妆吧。”
这个荷包,阿婉眨一眨眼,认出这荷包还是自己做的,大红缎子上面绣了牡丹花开。
我们,面前这个女子虽然不够美,不够温柔,不够体贴,可是只有她有资格和褚守成说我们,阿婉觉得荷包的红色刺的自己眼都发晕,从芳娘手里接过荷包,行礼下去时声音都是涩的:“多谢大爷大奶奶,奴婢愿大爷大奶奶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说完那几句阿婉就再也不敢看一眼面前这对夫妻,低头打开门出去。
芳娘并没送出去,只是瞧着褚守成:“瞧,你让她伤心了,你这样的人啊。”
褚守成奇怪地看着芳娘:“我怎么了,做了丫头难道不晓得规矩?服侍好我不是应该的吗?主人家遣嫁出去也是常事,哪有这样……”
芳娘屈起手,往他脑袋上凿了两下:“规矩规矩,你只知道规矩,做丫头的也是人,你当主人家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又不是木头人,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有你这样的,才不晓得人间还有情这个字。”
褚守成已经被芳娘说习惯了,可是听了这么两句还是嘟嘟囊囊地道:“我怎么不晓得情这个字,可是对丫头,只有主仆情分,哪来男女之情,好好地把她嫁出去,不就全了主仆情分了?”
这些话和褚守成是说不通的,芳娘笑一笑:“所以说啊,我是不会去你们褚家过日子的,连对谁有情,怎么有情都要限制住了,这种日子怎么过?”
褚守成摸摸鼻子,眉头皱了起来,决定仔细想芳娘话里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冒出一句:“我知道了,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吃醋,可是对丫头,有什么醋好吃。”
他果然还没明白,芳娘笑着瞧他一眼:“算了,和你说这个是白搭,去吃饭吧,再歇两日又该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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