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娘家去蹭午饭,看不尽的白眼,现在白面在眼下,何不偷点回家,给孩子烙饼充饥?但她很快便皱起了眉:自己从来没摸过谁家一根柴火把,咋会突然想起偷呢?稍停,她撇着嘴角“哼”
一声;想:不偷!
那是没逼到那一步。
不论谁,逼到那一步,都会偷。
但很快她倒吸口冷气:要是被干部逮住咋弄呀!
她想起汪善被逮住亮相的情景,顿时不寒而栗。
但她马上又想,那是汪善倒霉,恰巧碰到干部咧!
世上哪有恁“恰巧”
的事呢,没被逮住的人多着呢。
对!
偷!
柳俊伸头看院里无人,便从兜里掏出块小手绢,铺在面柜上,捧上两小捧面,拿起手绢的两个角系一块;又拿起另外两个角也系一块儿,然后掀起衣襟,把面兜的绳头系腰带上,把面兜塞裤腰里,背着面袋,掂着麸子袋,心“砰砰”
着去交面。
保管员称完面、麸子问:“你咋比别人损耗大啊?”
柳俊的心直“扑腾”
,她笑着说:“有的牲口偷吃面多,有的牲口偷吃面少,,损耗会一样吗?”
保管员喊她嫂子,兴和她开玩笑,伸着手,说:“来!
我摸摸你的裤裆,看里面藏没藏面?”
柳俊心狂跳,她笑着打一下他的手,说:“赖种!”
转身走了。
柳俊回到家,关上大门,掏出面兜,拿来个小瓦罐,把面倒里面,盖上盖,用块破布包住它,拿把小铲,趴在床下,挖个洞,把罐放洞里,把洞口的土抹捞平,爬出来,解下头巾,摔净身上的面,去洗手。
喝罢汤,根旺坐在小板上卷烟吸;柳俊抱着妮坐在蒲团上。
春晖睡去了,春光,春潮因能吃饱饭了,便到当街玩去了。
当街里,月色溶溶、树、屋朦胧。
春光、春潮在“捉迷藏”
;几个孩子在玩投破鞋游戏。
他们各脱下一只鞋依靠着立,算作“楼”
,在不远的路上划个横道,打了“杠子、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