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承低声言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换个去处。”
见顾云容不肯挪步,他笑道:“我若真打算掳了你去要挟衡王,你方才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过想跟你说些事情。”
顾云容冷静下来,知宗承所言不假,想到证物之事,沉下气来:“不知阁下要说甚?”
宗承径自提步前行:“去了便知。”
春夏之交,繁花烂漫,百鸟争鸣。
各色花木气息缠绕氤氲,呼吸之间,甜香盈肺腑。
顾云容踏足松软绿茵上,身上紧绷稍松。
她见宗承在一株海棠旁驻足,便也停下,并后撤两步。
宗承回头睃她:“我来寻你,是要与你说两桩事。
一则,我可以交出证物,甚至还可提供旁的便利;二则,我可以助衡王扳倒太子,免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不过,我也要你们以两事相易。
其一,开海禁;其二,让杨遂身败名裂。”
顾云容觉着有些好笑:“你与我说这些作甚,难道不该去找殿下说去?”
“衡王动不动就目露杀气,若非惦记着我手里的东西,早把我千刀万剐了。
我不乐意找他,左右让你转达也是一样。
况且我也极想……”
顾云容等他的下文,他却犹豫少顷,摇摇头,截断话茬,另道:“我有那么可怖?”
他看顾云容欲言又止,知她心思,让她不必顾忌着证物之事,凡他所言必定作数,不会因她言行有所更易。
“你当然可怖,”
顾云容冷声道,“一个能跟敌国恶徒为伍的人,怕是早已没了心肝。
你可还记得你祖宗是谁?”
宗承嘴唇翕动,少焉,别开视线。
这十几年间,不知有多少人骂他,他站得越高,骂他的人就越多。
他倒也不痛不痒,那些人根本无法奈何他。
时至今日,他已是一呼百应的海寇之王,也确实无人能压制他。
他也早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走上海寇这条道那一刻,他就决定把良心抛却。
于是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亡命之徒,一路攀爬,成了海域的王。
他这些年都寄居倭国,偶尔也会想起故乡的明月,可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
回去也是被那帮乡绅污吏压榨,哪有做寇王好。
他在日本五岛、平户等地皆建有豪宅,有一处他常居的叫印山寺邸的宅第,筑在半山腰上,站在窗边,可以眺望整个平户湾。
光是随他住在平户的拥护者便有两千之众。
因他安居平户,各国商船频繁往来,以日本京都、堺市商人为首的各地商贾更是纷至沓来,极大带动平户陆海商贸,以至于平户在日本国有“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