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年满十六岁时,才正式就任宗主。
然而他心地仁厚,亦或可称单纯得近乎愚钝,对沈氏家人全然信任,是以掌宗之后也未曾收回权力,只怕反倒因此助长了他人野心,最终落得自己身死道消。
至于他怨恨不已的沈雁州,当初在宗门内受尽排挤陷害,被克扣修炼资源、被同门伺机刺杀,过得也是举步维艰。
沈雁州同他求助过多次,他却听信了二叔的谗言,只当这养子生了别样心思,如今编造种种事由,只为借他之手排除异己。
是以非但不曾帮过沈雁州半次,反倒隐隐责备他不安分。
沈雁州弃宗出走时,想来已是心灰意冷、对沈月檀失望至极。
然而事到如今,却仍肯不计前嫌,深入虎穴救他脱险。
哪怕他当真被沈雁州一剑劈死,也远胜被困刑堂中,受尽酷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侥幸逃离,如今一回忆起险些落入的残酷境地,仍是阵阵不寒而栗。
沈月檀越想越是怨恨尽去,反倒生出了无穷悔恨——若是当初、若是当初他少糊涂几分,沈雁州说不定仍是他的左臂右膀,他又何至于以堂堂宗主之尊、落入孤立无援之地。
沈月檀千头万绪,悲从中来,抱着膝头呜咽哭出了声,心中只一味唤着沈雁州之名。
时至今日,他才看清各人真面目,然而前事尘埃落定,悔之晚矣。
他只顾长吁短叹、伤春悲秋,直到腹中一阵雷鸣般的响声将他唤回神来。
他抬手按住腹部,惊觉腹中空空,绞痛得四肢无力、冷汗直冒,咽喉却干涸如烧灼一般。
沈月檀怔愣了许久,才意识到这便是饥渴交加的滋味,他生前自然未曾经历过,如今不知阴差阳错夺了谁的舍,才尝到了饥寒交迫的苦处,想来此人日子过得甚是不易。
如今回过了神,他才有心思四下打量,只见陋室逼仄、家具简陋,只怕是建在背阴处,光线阴暗,更是满室一股子潮湿霉味,令人作呕。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色愈惨白,这身子比他往日矮小瘦弱,连手掌都要小上两圈,约莫是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
粗棉布的青衫空空荡荡挂在身上,腰间空空如也,连个储物袋也没有。
这壳子竟一贫如洗到这等地步,沈月檀不免有些愁。
正当他为将来生计担忧时,大门口突然传来开锁的声响,随即一群人涌进了狭窄房中。
青衣的中年管事先迈进门来,皱着眉打量一圈,这才转身对着门外弓腰讨好笑道:“少爷,少爷,这地方脏污,只怕扫了少爷的兴。”
一个少年怒斥道:“混账东西!
此人十分紧要,怎么扔在这破烂屋中不闻不问,老钟你一把年纪,愈不会办事了!”
那管事苦着脸告饶,只道:“若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夫人她……不乐意,小的不敢抗命。”
沈月檀听那少年说话时,心中重重一颤,刹那又是全身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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