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让在哪吃饭都有过,甚至急行军时蹲在路边啃干粮,被他这么看着却有些吃不下去,只小口喝着汤。
“怎么不把我送回去啊,这要是传出去我夜宿你苏府,我还要不要命了。”
“要说也是我被夏大人和徐将军问责。”
他轻笑,“当时离这里比较近,你热得厉害,就先过来了,再说,你在我马车中昏迷,就这么送你回去,我有口难言。”
“对了,你怎么会路过那?”
南安不小,那样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苏沁经常去的。
“我与顾大人有交,前去吊唁时看见你的马车,你家仆说你一个人跑了。”
徐不让放下碗,一小碗鸡汤细面,热乎乎地捂着她的手心,手指却还是冰凉。
“至少顾家小姐还是很高兴能回来的。”
好像猜出她内心纠结,苏沁柔轻声说。
“平时去送抚恤金都有人安排。”
她答非所问,“我不喜欢听到很多人哭。”
在战场上搏杀时死人在所难免,那时连自身安危都难保,更何谈伤春悲秋地考虑这些,但见惯了,不是习惯了。
“有选择谁喜欢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很多时候他们家里都只有孤儿寡母,不是说有多大抱负,讨一口饭吃而已。”
她还记得有次自己跟着爹去送抚恤金时,孤寡老弱,扶墙啼哭,惊起渡鸦哀鸣,野犬嘶吠,旧坟草未生,又有新客来。
手中的温度随着时间降低,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见苏沁目光哀切。
“你不要这个表情,倒是我烦扰你了。”
她扯出一个笑,腾出手来想去揉他的脸,又觉得不妥,遂收手。
“夜雨催人,不说这些了。”
她重新端起碗。
清亮的鸡汤,雪白的细面,傍着鸡丝、蘑菇,上面飘着青绿的葱花,若不是她病着,这一小碗就是两口的事。
“凉了吗?我重新给你下一碗。”
苏沁站起来,要接她的碗。
“不凉,正好。”
雨打芭蕉,更显室内寂静,只有徐不让嘻嘻索索吃东西的声音,最后一整碗都吃下去,又被盯着喝完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再无事做。
“你总望着我做什么。”
终于徐不让绷不住,捂着脸觉得手下的温度又有些起来了,“好歹我也是个女的,世子殿下就不能避避嫌么。”
来南安一路同吃同住,她早上练武只穿中衣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可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那我给你念书好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饶是苏沁脸皮再厚,也听出她话里的赶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