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度在大象面前无言以对。
这个范柔!
真是──本性难移!
要离开前还不忘对他行使个小恶趣。
这是多日前发生的事了。
她离开得很彻底,连点消息也不给,亦未透过小萝转达近况,消失得清清爽爽,不拖泥带水,除了那张她叮咛的纸条,她没有留给他任何足以睹物思人的东西,如果世上有所谓分手模范生的选拔,她一定得第一。
然而有些事,越是刻意不牵缠,越是贴心入微,就越是余波盪漾,难以澹化;几週了,他想起她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不是好现象,他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有那么点存疑,但他不相信他会有过不了的坎,抚平不了的情绪。
他把尚盛有半杯果汁的杯子递还大象,「不喝了,换酒!
」
不知道为什么,范柔不喜欢应天培的某种眼神,无论她多么不带偏见,打开心眼,可每当单独相处,那般眼神一扫过她,被扫过的部位便泛起了疙瘩。
她曾思索良久,终于明白她的不喜源自何故,因为侵略性;那眼神像是带着侵略性的手术刀,不经同意,擅自割开她的外衣,看透她的肌髓。
因此,无论他在她面前如何表达善意,客套随和,她就是没舒心过。
她这次回家,照理见习的成分居多,轮不到她说话,但当她仔细研读双方初步同意的合作计画书后,不解之处她先后询问了双方的法律顾问,双方都欺她生手,回答得语焉不详,且语带轻慢;她心生狐疑,发现父亲这次聘用的律师和对方的律师曾经出自同一个律师楼,交情匪浅。
她深觉不妙,考量甚久,决定私下悄悄找了夏翰青以前聘用的那位美女叶律师为她把关,这才发现诸多巧妙的文字陷阱。
叶律师建议重拟计画书,但这一来她再也不轻松了。
和应天培交手不轻松,说服自己的家人也不轻松。
今日在探勘饭店预定地后,中午临时在范家餐叙,应天培知道她有意重拟计画书,极富兴味地打量她,笑道:「大小姐是不信任我吗?」
「哎,妳这不是没事找事?应先生这次下本比我们还多一倍,关系还得靠人家打通,该担心的是他吧,妳这是干什么?」她大哥范刚接腔喳唿一顿,她狠瞪他一眼。
她捺住火气道:「大哥,听起来你很熟这桉子,你要不要数一下这里面有哪几条是我们佔了便宜,应先生吃了亏的字眼?我也好叫叶律师改改,还人家公道。
」
她知道范刚平时连家电操作手册都看不下去,遑论密密麻麻又拗口的长篇条文,恐怕只靠律师口述,大笔一挥就想签下大名。
「……」范刚被针刺般竖起虎目,「张律师都看过了还有假哦?妳还去找妳的律师?那女的我看就是靠一张脸──」
「好啦!
好啦!
」范宝田大手一拦,「麦吵!
给应先生看笑话。
大家好好讲!
好好讲!
」
「大小姐心细是应该的,又不是上市场买菜几块钱的事,亏了就算了。
」应天培似笑非笑,「大小姐年轻,不知道生意经没这么简单,看似吃亏的事可能就佔了便宜,现下佔便宜,将来可能吃了大亏;又或者,条文归条文,真正交易的在檯面下,妳跟在某人身边做过事,想必也看了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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