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儿的地砖都是潮湿的,又没有火盆子,你们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赵嬷嬷又千恩万谢,叹了一回主子体恤,是奴才们的福气之类的话,便收拾了柳雪涛换下来的衣服,又看着两个丫头把铺盖在少奶奶身边放好,便出了卧室放好门帘,自和两个婆子安置下。
下人们劳累了一天,一个个儿几乎是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可是柳雪涛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是她一直有择席的毛病,因为换了地方睡觉前半夜基本是睡不着的。
二是,她一个人睡习惯了,虽然这两日卢俊熙那孩子在她身边,却总因为折腾的要命,累的半死,所以睡得倒是快,而今晚两个丫头在旁边,纵然她们呼吸细长轻微,可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见,等到后来,她们睡得沉了,那呼吸也重了些,柳雪涛更是一下一下的数,愣是一点也不困了。
哀叹一声,柳雪涛轻轻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慢慢的坐起来,双腿盘膝迭坐,想用静坐冥想的办法让自己的心绪沉静下来。
可是却发现脑子里总是有卢俊熙那小孩的脸晃来晃去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柳雪涛无奈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从心里骂道,死小孩,不知这会儿做什么呢?
而此时卢俊熙无聊的靠在书房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忽然间觉得鼻子里有些痒痒的,一仰头,灯光在眼前晃过,他猛然间打了个喷嚏,把书房里伺候的丫头红袖给吓了一跳。
“少爷,您是不是受了寒气?要不要添一件衣服?”
红袖说着,便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过一件外袍,要过来给卢俊熙披上。
卢俊熙摇摇头,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二更天,少爷今晚在书房歇着么?奴婢去整理被褥。”
“不了,我回房睡。”
卢俊熙根本没西斯看书,索性把书扔回书桌上,慢慢的起身踱步走到书房外边。
但见一轮半月悬在天上,月光皎洁如水,又清寒如雪,照的地上淡淡的一层白。
嗯,那个固执的女人不知这会儿睡了没有。
卢俊熙想着,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脸上忽然一热,想起了她那个长长地地地道道的吻来。
喉间有些干燥,像是有小小的火苗舔过。
卢俊熙又咳嗽了两声,方慢慢的出了书房的院子往旭日斋走。
柳雪涛不在家,带走了碧莲和紫燕,剩下的小丫头和老婆子们都以为大少爷今晚睡书房,所以早就作鸟兽散了,只有两个值夜的婆子在廊檐下赌牌,整个旭日斋里冷清一片。
卢俊熙忽然间有些害怕。
那种感觉好像是那年母亲第一次病重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母亲即将离世,家里所有的人都跟自己作对,没有一个会心疼自己,更没有人知冷知热。
男丁婆子们想着敛财,丫头媳妇们忙着重新找靠山,整个家里都将是走的走散的散的结局。
这种感觉恍然而过,便已经足以让卢俊熙觉得寒意彻骨。
他忽然间生气的喝了一声:“人呢?一个个儿都死到哪里去了?!”
“哟,大少爷回来了?”
值夜的婆子忙从廊檐下站起来,颠颠儿的提着灯笼上前来给卢俊熙照着路,又陪笑道:“我们打听着大少爷在书房看书,还以为今晚就在舒服歇了,所以晚饭过后,大家都散了。
要不,奴才再去把她们都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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