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地小了,天际隐隐露出一道白线。
柴守玉在大雨里泡了一夜,整个人肿胀不堪。
她的右腿已经麻木,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脑袋也撞上了一块大石,只觉得“嗡嗡”
地疼。
她必须保持清醒,否则一定会死在这里。
唐离会来找她,小哥也会来找她的。
她就是靠着信念活下来的。
放弃太容易,而坚持过于痛苦。
意志再怎么坚定,到底敌不过身体的倦意。
她受的伤太重了。
能撑到天亮,已经是极限。
就在她快要晕厥之时,一个十几人的队伍由远及近地走来。
他们带着几匹马,一辆马车,风尘仆仆,行动间可见疲态,但依然步履稳健,一看就是身怀武艺之人。
一人眼尖,现了枯草丛中的柴守玉。
“二……二爷,那边有人,好像是个女的。”
“小齐,不要多管闲事!”
马车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若有行家在场,一定能听出他呼吸急促,心律紊乱,从而判断出他身上带伤。
小齐“哦”
了一声,继续赶路。
突然,马车被石块颠簸了一下,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小齐急忙勒紧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径直奔到马车旁边,焦急地问:“二爷,你怎么样?”
车帘被挑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双鹿皮靴子,最后才探出了整个身体。
这就是小齐口中的二爷。
性命攸关,柴守玉强撑着睁大了眼睛。
但见这二爷身材高大,年纪跟郭威差不多,二十三四的样子,眉宇间自有一股天然气度。
两条眉毛高耸入鬓,颧骨因瘦而有些凸起,宽额高鼻,下巴微微见方。
面容憔悴,颇有风霜之色,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中间未曾好好休息。
可即使如此,依然难掩此人的风采。
柴守玉握紧了手中的匕,大气都不敢喘。
京都重地,怎会出现这样不凡的男子?
二爷在小齐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还没站稳又是一顿咳嗽。
小齐贴心地从马车里拿出一件宽袍,替他披上:“现在还下着小雨,小心着凉。”
二爷摆了摆手道:“不碍事。”
他的眉宇拧在一起,似乎很不喜欢那件宽袍。
在马车外透了好一会儿气,二爷的脸色才舒缓许多,刚想上马车,一股恶心之感涌上喉间。
刹那间,所有的风度气度全都不见了,二爷狼狈不堪地捂着胸口,跑到干草丛里一顿狂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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