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那个活泼爱笑的陈念肖,喜欢闯祸让他收拾的陈念肖,会把心事全部分享给哥哥的陈念肖,没了。
她当时才刚刚满十八岁,她的人生尚未开始。
是他没有看好她。
是我没有看好她。
陈向东的沉默在江贺宁眼里无疑是一种鞭笞,好像在控诉她作为始作俑者的女儿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但是江贺宁不相信,江致远严厉,但是他是个好父亲。
之前江以安打架,拉着江贺宁做挡箭牌,那时候仗着自己是全家最小的孩子,谁都不怕,包括父亲。
她就扬起脸挡在江以安面前。
江致远气极,也只是摇头,手里的棍子最终没有落下来。
“你就帮着你哥胡闹吧!”
怎么会呢?他的父亲绝对不是坏人,江贺宁心想。
“全部归咎于我的父亲吗?”
江贺宁咬住嘴唇,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在江致远回来之前,她得守着自己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坚持,守住江园最后一个角落。
这些不过是陈向东的一面之词罢了,江贺宁心想。
纵然他的人生已然被毁掉,现在不是也下手毁了她的吗?
男人转头,他听见女孩的话,眼神心底同时被刺痛。
陈向东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把这些告诉江贺宁,告诉她自己背负了三个人的不幸。
但是他们究竟是隔着遥远的两代人。
江贺宁的心里,哥哥和父亲,永远会排在他的前面。
即使真相呼之欲出,即使明白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那个家有可能不像看上去一样真实。
“带你去看看念肖吧。”
陈向东说。
江贺宁旋即闭上眼睛,她不想去,好像只要去了就不得不面对过往一些狰狞的真相和伤口。
“她不是……”
有个冷冽沉重的字眼就要脱口而出,江贺宁堪堪忍住,“她不是不在了么?”
男人不答,只是一心开着车,他把度放慢,不似之前。
——
天上阴沉了起来,有银线一样的雨落在车窗上,模糊着江贺宁的视线,陈向东打开车门,举着伞,就那样沉默地等待她下车。
江贺宁慢慢解开安全带。
雨下得不大,但是偶然有一两滴落在伞没有照顾到的手上,像针一样,直直扎向人的心里。
陈向东把伞递给她,只身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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