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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非脱口而出:“我不会哭的”
。
说完了,想想,又不自信地加了一句:“哭了也不让你看见!”
这边散场了,他和几个同学商量着,打算找地方吃宵夜庆祝。
我被不由分说地指派为司机。
正讨论要去哪一家消费时,裴非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到号码,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接听,而是愣愣盯着屏幕,任由刺耳的铃声响了许久。
最后好似下定决心一样,匆匆走出人群,在僻静的墙角接听了电话。
我的眼睛不经意的偶尔望他一下,渐渐地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背对着人群,一开始身形还偶尔晃动,后来变成了直挺挺立在那里。
最后,手紧紧握着电话,在阴影里头慢慢地蹲了下去……
☆、第13章噩耗
我退出了兴奋而喧闹的人群,向瑟缩在阴影里的裴非走去。
他无助地蹲在地上,呆呆盯着手里的电话,屏幕上的光还犹自亮着,里面传来“喂,喂!”
的尖锐女声。
我试探着询问:“怎么了,裴?”
他缓慢地抬起头,好半天,才把散乱的目光聚焦到我脸上,梦游一般愣怔着说:“我爸……没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对人的残酷之处吧。
每当你以为志得意满、夫复何求了,偏偏噩耗就会在下一秒钟到来。
甚至不给你多欢笑一刻的机会。
让你来不及准备更来不及抵挡,便毫无还手之力地,瞬间堕入悲惨的泥潭。
电话是裴非同父异母的姐姐打来的。
在此之前,这对姐弟虽然留有彼此的号码,却从未通过一次电话。
因此当这号码出现的那一刻,裴非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才会迟疑许久,不敢接听。
只是他没想到,电话的内容,比他能预想到最坏的……还要糟糕。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我陪着裴非,一起回了杭州。
接待我们的,是比裴非大八岁的裴姐姐。
陌生的姐弟俩,因为失去了共同的至亲,竟头一次消除了与生俱来的隔阂,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其实裴姐姐打来电话的时候,裴先生已经去世近半个月了。
他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发的脑出血。
往常他们父子三不五时就会通话问候,偏偏这段时间裴非忙碌于汇报演出,忽略了其他,全没注意这久久未曾联络的异常情况。
裴姐姐说:“那天他都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
早上去植物园晨练,还跳舞跳得满头大汗。
到了中午,忽然嚷着有什么东西辣眼睛,问我们是不是炒了辣椒。
后来突然的,就……其实他平时什么病都没有,就是血压有点高。
谁能想到呢……”
裴先生的骨灰,被暂时寄放在殡仪馆,按照风俗,将在一年后下葬。
裴非终究是没有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追悼会和遗体火化不通知裴非,是裴太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