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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他们便无更多的动作,眼睁睁瞧着邵皇后走近武德帝床前,连一声阻止的话都没有说。
邵皇后在床前站定,卫公公替她搬来了一张凳子。
落了座,魏公公又斟茶过来,她摆摆手推了。
卫公公便端着茶,退到了一旁。
“今晚原本打算让你见一见薛氏生的那孩子,再送你走。
可惜我棋差一着,到底输了你一筹。”
邵皇后慢声道。
外头厮杀声不断,她却面色平静,波澜不惊地同武德帝说着话:“那孩子被薛氏养得白白胖胖的,瞧着怪讨人喜欢。
他们母子俩就藏在未央宫里,快则一炷香,慢则半个时辰,你就能见到了。”
武德帝没听清方才邵皇后和张显在殿门外的那一番对话,不知宫外竟有庄屿来救驾。
他只听着邵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竟像是认了命般向他交代后事,不由大为惊奇,一双还动得灵活的眼珠子转了几圈。
邵皇后猜出他所想,也诧异地挑起眉眼,“原来不是你的安排?”
她沉吟片刻,忽然就想明白了,凝眉道:“原来你我夫妻蚌鹤相争相争,倒让旁人做了渔翁。”
邵皇后口中的旁人指的是庄屿。
庄屿身后的庄氏一族,乃汴京百年世家,数代累计下来,不仅与汴京城中高门大户结了姻亲,府里养出来的门客更是多不胜数,不能一朝杀尽,所以她才将庄屿阖家圈禁,想的是慢慢磋磨,好把那些与他有干系的姻亲门客也一并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块收拾干净。
可千算万算,却算不到被自己人啄了眼,坏了她所有筹划。
邵皇后心下暗恨,但更多的是唏嘘:“我给你下这种会绝育的毒,原本是念着夫妻一场,留着你一条命,往后任你宿在哪个美人的宫里,但永远只有文儿一个儿子。
不曾想文儿那样怯懦的性子,最后会为不让你我相争,做出这等自焚的举动。
早知今日,我当时就不该妇人之仁,直接将你毒死扶文儿登基,省得给他人做嫁妆,文儿也不会死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会时光倒流让人回到过去将所犯的错误弥补。
邵皇后叹口气,“今日这情况,恐怕你我要死在一处了,倒也全了咱们这二十年的夫妻之情。”
有个嗷嗷待哺的小皇子,庄氏定然不会留着武德帝的性命。
让稚子登基,才能手握摄政大权。
武德帝躺了这么些日子,大概是对生死一事已想开了,眼中一派平静,只有听到邵皇后提及儿子时,才流露几分悲恸。
邵皇后说完这些,便也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