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点头笑叹道:“坦之才学,我是知道的,只可惜旁人知道的少。
但今番坦之上京来,想必不出三月,天下人都能知道你的大名!”
不想姜平竟也点头,道:“可不是?若非为这个,何必赶这一趟辛苦来。”
章回一愣,忙道:“我也正想问你,怎的突然就决定上京赴试来?”
姜平道:“你也知道我的,一向并不在科举上多用心。
我自家也不是要指着这个营生度日。
况那年取了举人,行走各处就已经十分便宜,谁又肯抛费工夫做那些不实在的文章。
只是我自家这样,族里族外都不这样想。
早四五年还好,我这一辈读出来的少些,也没人到跟前碎嘴。
这一二年学里得力,就有人闲不住,动辄杵到眼门前三言两语的浑说。”
章回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
笑道:“蝇虫嗡鸣而已。
坦之又不在意这个。
也是这些人无聊的紧。”
姜平笑道:“确实无聊。
只是蚊蝇蚂蚁虽小,嗡嗡叫着也是烦人。
且又是一个祠堂里绕着的,凡事总要留点子力,否则老人们颜面上不好看。
再就是,数量多了,招架起来也要费心。”
伸手到章回跟前比了四根手指,又翻了两翻,叹道:“这个数,年头上必定要见的。
我不耐烦,有心避了去,结果阿吴同我说,‘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个名头,奈何有人在乎。
且有一起子蠢人,必定要见着了名头才承认能耐,先敬罗衣后敬人。
不如偶尔就顺一顺世间庸人的意,也省得今后那许多麻烦。
’我想一想,果然也是,只当一劳永逸。
当即和阿吴收拾了东西,就往京城里来了。”
章回忍不住笑道:“雷厉风行,再无过于坦之并嫂夫人者。”
心想姜平性情再是洒脱不羁,更有心思明澈、意志坚刚,哪里就是些闲言碎语能轻易烦扰驱策的?不过是体贴新婚妻子,要替她免去那许多麻烦而已。
果然成家立室者与单走独行之人不同,世之常情如此,就是姜坦之这等心胸才学的也无他异。
忽而又想到姜平之妻吴氏,据闻是永康、金华一带都有名的才女,又有方才说姜坦之的一番话,文采之类暂不说,心智便十分不凡,且深契姜平,如此一说就中,倒要让姜家那些心心念念催他上进的族老姻亲们相顾汗颜了。
他这里走神,脸上又不遮掩,姜平天赋聪颖之人,如何看不出那一层好笑戏谑的意思?只咳一声,道:“怀英也已经订亲,我只看你到时不谨遵林家弟妹的法旨。”
说得两人都是又一通大笑。
遂继续往后面陈氏院中去。
章回不免问:“寿家姑娘怎的跟你们一起来?倒不是为别的,单阿大那边怕就是欢喜到无可无不可,外祖母家也不会问。
不过有些世间庸人的麻烦,事先问明了,也能帮手挡一挡。”
姜平笑道:“她家那点子事体,我先头都跟你说了。
虽是大事定了,在家总是尴尬,索性让阿吴邀了跟着我们玩玩走走,只当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