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无赖。
分明从未忘记,却要在此时提起。
“不必吊我胃口,我没兴趣知道。”
孟微之走在前面,方拍落肩头的雪,转眼身上又落了三重白,“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便是。”
“你竟如此无聊,非要管这桩闲事不可么?”
“我许诺过你。”
孟微之道。
生于天地间千万年,他习惯于诸事只需弹指一瞬,便也很轻易地许诺,要渡魔破执念、于绝处逢生。
雪有些太大了,封住四面,将天地混为一色。
江南树记着方才被孟微之挥去的雪中繁花,不再动作,任凭风雪自万里之外奔来。
向下一望,脚印深深浅浅地落在眼前,而孟微之的黛色麻袍被吹得鼓起,细雪都压在褶皱中。
他就如此垂眼,望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肩廓,以至在孟微之忽然停下时几乎没停得住,差点撞到人身上。
“这路太难行了。”
孟微之没看他,从袖中抽出舆图,“前面有一处荒废的神堂,可以去避风雪。”
苍梧之上,一座神堂也太小太小。
时间过得太久了,连孟微之也淡忘自己曾为此地点化何神、此神又因何陨落。
神识间留了些微残痕,淡漠非常,引出此地已三千年无人居住、终日凛然严寒的终年长冬。
如今苍梧已无主神,只有本为夜游神的章尾神君常年守护于此地,看守一条盘踞于野的烛龙。
而这供奉旧日主神的神堂,自然也成了荒寺。
那本是二层的神堂已坍塌大半,只剩下几间小舍。
复行百步到近前,孟微之燃起灵焰,向门户照去,抬手将门一推,灰尘与寒意扑面而来。
里边没漏风,凑合着还能用。
这具躯体保留了太多转世十九年间的习惯,碰到坏天气就要找地方躲,碰到下雪就要烧一堆火。
他推门进去了,回身为江南树带了带门,向墙头长明灯燃上一点火,光便照向了堂中无首的神像。
趺坐,手持长卷,华服蒙尘。
“这是阿难神君?”
江南树借着光看了看,“此处怎么有他......神首又何在?”
“阿难为欢喜神,四处都供奉,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