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孩子又瘦又小,浑身脏污,只用草绳裹着几片黑臭的布片遮挡,再加上头发蓬乱,看上去不像是人,倒像是小猴子或小狗之类的动物。
几匹战马暴躁地打着响鼻,四蹄乱踏,想要离这怪物远些。
雷远返身紧走几步,一手抄起这孩子,将之放回到路边簇拥的人群中,自有人按住孩子,将之交给先前叫嚷的妇人。
妇人手足并用地扑上来,猛抱住孩子连连轻吻,还撕开衣襟,露出干瘪的胸乳往孩子嘴里塞。
“阿母!
阿母!”
孩子挣扎着,大哭起来。
妇人却咯咯笑着,抱得越发紧了。
雷远觉得这妇人有几分疯癫,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答道:“这妇人的孩子病死了,于是在路上捡了个娃儿来养……”
答话之人好像是个领头的,但与他人一般的蓬头垢面,稍微靠近些,还能闻到极古怪的酸臭气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遭了什么样的难。
雷远默然。
他没有去问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现在何处,在这个尸骸堆积于路边沟中的世道,阖家、乃至阖族的死亡是最正常不过的状况。
普通百姓们没有能力在乱世自保,难免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如这孩子这般苟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曾经很熟悉的话: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满本上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
这时在外墙角楼上眺望的部曲们见到了雷远,连忙下去通报,不多时,一处角楼下的侧门打开,穿一身灰袍的监门小跑出来招呼:“小郎君回来了!”
这监门是雷氏宗族的旁支,虽在五服以外,也算是自家亲戚,雷远一向都对之很客气。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出去办事,遇着点情况,急着回来禀报。”
监门把两扇侧门推开,引着众人牵马入内,又关上门。
这时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是曹军从西面来的事?”
如此重要的军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雷远愣了愣,旋即想到,必是王延回来急报的消息,被不知哪个多嘴的家伙传开了。
他只能含糊应付几句,反问道:“宗主此时可在?”
对于雷氏宗族中人来说,雷绪的身份并非将军,而是整个宗族的首领。
这个身份的权威性基于宗法血缘,远比自称的某个草头将军职务重要的多。
监门正唤着几个僮仆将众人的战马牵到马厩喂养,不经意地回道:“宗主倒是在的,只是这时候未必有空呢……咳咳,这些厮杀打仗的事,有小将军在就可以了,您又何必这么辛苦?”
雷远不禁苦笑。
他不再是当初的文质青年了,也已经靠他的表现折服了身边的从骑们,但监门的无心之语让他意识到太多的人依旧轻视自己,在他们看来,自己就不该参与到军事行动之中。
他不再与监门多说,领着部下们穿门过户,往议事大厅方向去。
();() 雷远的兄长雷脩性格豪爽,习惯了驰马直抵大堂之前;而雷远要低调谨慎的多,沿着侧面的甬道步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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