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二嫂子给老太太说,跟着二哥哥的昭儿回来走了一趟,说要带些大毛衣裳去。
林姑父在九月初三殁了,二哥哥要带了林姐姐,扶灵柩去扬州入土,只怕要赶年底才能回来了。”
林黛玉听了大惊,琏二哥哥竟已打发人回来了,“那昭儿呢”
她急忙问道,她有好些话,要寻那个昭儿问个清楚。
“昭儿自然又回苏州了,听说连林管家他们都跟了去,帮着二哥哥料理林姑父的丧事呢。
可怜林妹妹,也不知哭成什么样了。”
迎春说着叹了口气。
“昭儿怎么说我林姐姐怎么样了”
在苏州的到底是谁难道“我”
还活着,身上的可是琮表弟的魂儿林黛玉忖度,琏二哥哥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瞒下自己的死讯,这么来“我”
在苏州还没死,那要如何和琮表弟换回来这又怎么和别人说
“老太太要听实话,二嫂子也不敢瞒着,只说林姑父过世后,林妹妹便哭晕了过去,好容易第二日醒来,也是抚棺哭个不停,任凭琏二哥哥和紫鹃他们怎么劝,也要守在林姑父灵前。
可怜妹妹没了姑母,如今连林姑父也去了。”
迎春落下泪来,想着林妹妹从小便有病根儿,回家在林姑父病榻前侍奉了近两个月,如今又骤然丧父,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那日老太太听了便红了眼圈儿,宝兄弟也跟着抹泪,只盼林妹妹能撑过这大半年,早些回到府里来。
林黛玉听得有些懵,从迎春屋子里出来后,在往回走的路上不住思量,琮表弟为什么要抚棺恸哭两家虽然是亲戚,但自爹爹调任苏州后,便远路相隔来往不便。
她小时候也只听母亲说过外祖家的事,是母亲去世后,才第一次见到外祖母。
想来琮表弟连爹爹都没见过,为何要抚棺恸哭,他不闹就算了,为何要伤心至此,醒了哭睡了也哭听着连紫鹃也被他骗过了。
不对林黛玉摇了摇头,紫鹃从小服侍她,哪怕有个什么心事,紫鹃都能察觉,更何况是换了个芯子呢
“玉簪,你服侍我多少时候了”
林黛玉停下来,问了一句身后跟着的玉簪儿。
“三爷怎么问起这个了我自被府里买了来后,便一直服侍三爷,从粗使丫头,再到小丫头,再到二等丫头”
玉簪儿歪了脑袋掰手指,半晌后才道,“我也记不清楚了,我就记得刚来时,三爷才五岁大,咱们姨奶奶也在”
玉簪儿吐了吐舌头,“三爷刚过十岁生日,那我来了便有五年了。”
“那你觉得我和先前有什么不同么”
林黛玉不以为意,接着试探道。
“自然是一年大似一年了。
不过三爷病了这一场,倒比先前着稳重多了,走路也这么不紧不慢的,要是搁生病前,早就跑得没影了。”
玉簪儿笑道。
“我如今病好了,但身子还虚,想跑也跑不动。”
“这倒是,再就是不说话了,三爷以前就是我说话多,才叫我到跟前服侍的。”
玉簪儿天真烂漫没心机,林黛玉问一句,她能叽叽喳喳倒一百句出来,还没等走回去,林黛玉便将琮表弟六岁还尿床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常听人议论大舅母克扣,没想到连琮表弟每年八两的上学银子都昧下了,只说琮表弟每月有二两的月钱,吃点心买纸笔都够用了。
“说是每月二两,但明珠姐姐去太太屋里领月钱的时候,咱们太太只让人给一两,说怕三爷和我们乱花,过不到月底就花完了,剩下半个月打饥荒去,非要等用完了再去领剩下的一两。
说是这么说,还不是自己克扣了去,过后又不曾给过一次。”
林黛玉听玉簪儿抱怨,不由疑心一两银子能作什么紫鹃领来的月钱,一个月光赏人就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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