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蟠桃园里的王母,是昆仑山顶的那位,豹尾虎齿、啸声厉天的那位。
忽地两只脚腾地,原来云箫韶久久不动,李怀雍一把横栏抱她上车,她心里更跳个没停,没声响在车中坐定,李怀雍只盯着她看,直把她看得心慌,心知理亏,方才殿上她这做太子妃的,哪来的道理一言不发。
没想,李怀雍开口没说这件,提也没提,只是闲聊:“也没去与母亲小姨说话?”
浑浑噩噩,云箫韶答:“她两个只进来磕头献贺仪,并不在宴上,早早儿出宫去了。”
“嗯,”
李怀雍旧话重提,“我就说,湘水碧的颜色不合你穿,你母亲穿着正好。”
这厢云箫韶还发着忡,疑心一阵一阵的,奇也怪哉,他李怀雍是会打卦怎的,恁地神通,能预知红绡梨这祸?也没留着神,听他说这件,心不在焉答一句谢。
冷不防眼前一黑,甚?他说甚?
湘水碧的潞绸?
一口气喘不上,云箫韶心惊肉跳,那两匹绸布早送给庆寿寺的姑子换药方,母亲身上穿的哪来的潞绸!
又不是什么寻常街上随意置办得的料子,潞绸是货真价实贡品。
对面儿,李怀雍满含的关怀握她的手:“凤儿,你脸色怎的发白?”
“我,”
云箫韶气若游丝,抿着唇颤着手,赖好道,“方才真是凶险,殿下看要蒙不白之冤。”
他,冯贵妃在拿捏他,而他这是在拿捏咱们。
潞绸的事儿他知道,红花炭的事儿,哪跑?一准儿也知道。
一早知道,只不做声,今日她不替他说一句话,他就拿出来提点挟慑。
李怀雍好似无知无觉,满脸感怀:“还是凤儿心里忧我。
只是伤着神可不好,还是请人来看你。”
云箫韶推说不必,三天两头地张致,他脸上淡淡的,“要看,我怎能放心。”
又絮絮两句,李怀雍做主,一定要教延医,只是太医院不好,孙太医处失人情也不好再请,他来另寻,云箫韶叫二匹绸缎硌在心里,哪敢说不看。
两人手牵着手,说的我忧心你处境、你忧心我身子一例体己话儿,好个夫妻相携琴瑟和鸣,实际合握的手是横竖捂不热,只有两人各自知道。
车里卷云的手炭镂银的炉台,暖烘烘、热闹闹熏着,甚么用?云箫韶遍体生寒。
年过去,又几日。
说这日是晦日,又好大雪,先头原住下大半月,饶十来日的晴,这开孟春过去,又见白雪覆地彤云遮天,宫人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民间日子好过。
好不好过,云箫韶的日子不大好过。
如今知道形影不干净,云箫韶不敢再大喇喇出去逛,心里头好些事儿不免搁置,内心烦的乱。
偏还有更心烦,是晦日,因朝中不上衙,崇文殿太师太傅也不开讲,倒放李怀雍一个闲,也不遣人来说一声,直直过来要请云箫韶一道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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