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鸾觑了觑他,“抛开那层关系不说,宁少耘毕竟是我同窗,还沾着亲呢,我也很关心他。
据说违背了神谕会倒大霉,所以凌王才来托付老师……老师答应了吗?下月二十九太极观开坛,老师可会代为参加?”
说起这个,太傅就觉得太阳穴隐隐发紧。
曾经宁少耘来央求过他,当时他一口回绝了,没想到时隔不久,凌王又会因同样的事情来找他……这西陵上下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为什么非得盯住他?
宁少耘作为不靠谱的学生,他可以不加理会,但凌王为西陵出生入死,有这份功绩在,不能不让几分面子。
久经沙场的将领,姿态一降再降,拱起的双手一低再低,父母教导无方,老师何尝又能免责呢。
太傅仰起头,迷眼眺望天际,那凤眼流光,泄出几分惆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日我正好有空。”
宜鸾大觉意外,“老师答应了?果真要替宁少耘压坛吗?”
太傅没有再回答她,迈出宫门前轻飘飘扔了一句话:“殿下近来心神不定,且静下来好生自省吧。
不管五音六律通了多少,课还是要上的。
快些回去,闲杂的消息少打听,及时抽身,一切就与殿下不相干了。”
宜鸾顿住了步子,看太傅缓步走向阙楼。
秋意渐浓,风里夹杂着凉意,吹动了他的衣冠,绫罗的袍服翩飞着,勾勒出他的腰脊。
太傅的身形,看上去也有些清瘦。
男子嘛,肉多油腻,这样的身材正合适。
不过也让人怀疑,太傅官署的伙食是不是有些跟不上。
太傅是这样,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看来吃素太多,不是好事。
探得了消息,回去就好给自己打圆场了,否则那句“太傅不会答应”
,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华光殿里人见她回来,又凑过来询问,宜鸾抿了抿鬓角道:“老师还是心善,见不得宁少耘落难,压坛的事,已经应下了。”
巴老二等一众人“嗐”
了声,“殿下刚才言之凿凿,咱们还以为……嘿嘿。”
宜鸾眼珠一转,傲慢尽显,“嘿嘿什么?老师平常不爱管闲事,不答应不也正常吗。”
说的是两码事,反正也没有标准的答案,宜鸾是很坦然的。
但他们挤眉弄眼,分外地讨人嫌,引得她光火,“怎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还是有话不敢直说?没关系,尽管说,我做人,最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然后把眼一横,“看看到底是谁对我有意见。”
此话一出,等同死亡威胁,大家立刻缩了脖子,不敢多言了。
宜凤是个后知后觉的老好人,她与宜鸾是前后桌,回过身来问:“阿妹,你同太傅的关系,果真那么复杂吗?”
来自亲姐姐的疑问,就不怎么好回答了。
宜鸾支吾了片刻,还是宜凰给她解了围,“男未婚女未嫁,关系复杂不正常吗?”
话风一转,落在了宜凤自己身上,“阿姊,你该仔细管教你家驸马了。
为什么宁少耘被风月场扣下,要你的驸马出面搭救?人家是‘都知’,他是‘指挥’不成?”
说起这个,宜鸾点头不迭。
她知道往后一年间发生的事,她这没用的长姐为了讨好驸马,把自己贴身的女官送给了驸马。
结果大驸马偏宠那个女官,长姐的待遇和女官换了个个儿。
自己是死得窝囊,长姐是活得憋屈。
可宜凤三从四德,出了阁就以驸马为天,一径向着驸马说话。
宜凰把大驸马唾弃了一遍,从人品到长相,“脾气糟烂也就算了,脸还长得那么方。”
宜凤甚是委屈的样子,低着头搅动裙带,不情不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脸方怎么了,脸方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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