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菊花全都丢掉,他想告诉所有人,外婆不喜欢菊花,外婆喜欢月季。
白色不衬外婆,红色最好了。
外婆穿红色的衣服,特别好看。
可他说不出话,只要一张嘴,眼泪就会不受控制流出来。
他听见好多人让母亲节哀。
节哀……
外婆说,节哀过去是在葬礼上才用的词语。
于是他知道,这是场葬礼。
这场葬礼埋葬的,是他慈祥温和的外婆。
他再也没有外婆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佝偻着腰,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轻轻把午睡的他摇醒,喂他一块刚出炉,但被细心吹凉的小饼干。
他不是一开始就没人要的。
他还有外婆。
外婆去世,他也就没有家了。
往后数年,每次清明,他都会去外婆墓前待一会儿。
他没什么话要讲,也没有开心的值得纪念的事分享。
与其说是他去陪外婆,不如说是一年到头,他能找个由头,回到五岁那年,当一个有外婆庇佑的小孩。
池愿没有预兆地睁眼,梦中老人慈祥的面庞被烟灰色墙纸替代。
他愣了会儿神,起身拉开窗帘,亮光刺了下眼睛,最后一点儿梦境留下的旖旎消散。
玻璃蒙了一层水雾,晨起微冷,池愿没站多久,回到床边,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现沈修沅六点给他的消息,让他起床后记得下楼吃早饭。
难过的,憋闷的心情被抚平,池愿打字,说好。
他洗漱好出门,现门口站着昨晚见的头花白的老人。
老人见他,露出笑容:“小少爷醒了,早饭备好了,需要现在用餐吗?”
“可以的。”
池愿说。
老人点点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
池愿百般感慨跟在后面,有点儿受宠若惊。
这待遇,跟古时候的王公贵族一样。